账册残页更是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数字和一些零散的货品名称,似乎与当年那笔漕运亏空有关。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那枚铜钱上。与之前收到的两枚崭新、边缘锐利的铜钱不同,这一枚显得古旧,甚至有些破损,上面的字迹也磨损得厉害,但基本形制,尤其是那种握在掌心是隐隐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阴冷感,却如出一辙。
这枚铜钱,是和这些信件、账本残页一起被发现的?是当年案发现场遗留之物,还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如果是后者,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方不仅知道她在查这个案子,甚至知道她在追查铜钱的线索!他们在用一种近乎戏谑的方式,将线索送到她面前,像是在进行一场猫鼠游戏,嘲弄着她的努力。
云芷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她仿佛能看到一双隐藏在无尽黑暗中的眼睛,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的每一步反应。
“云姐姐,这个铜钱……”萧宸也注意到了那枚与众不同的铜钱,好奇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
“别动!”云芷下意识地低喝一声,一把将铜钱拿起,远离萧宸。
萧宸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手僵在半空,眼中满是错愕和一丝受伤。
云芷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放缓语气:“这……这是证物,上面或许沾有不干净的东西,殿下还是不要碰的好。”
萧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收回了手,但眼神依旧停留在那枚铜钱上,带着一丝本能的畏惧。
云芷将铜钱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冷的触感几乎要冻结她的血液。她看向萧寒:“送东西来的,确定是刑部的人?”
萧寒肯定地点头:“腰牌、文书都对得上,确实是刑部的差役。属下也暗中确认过,刑部档案库最近确实在整理旧物。”
一切看起来合情合理,天衣无缝。
越是完美,越显得可怕。
对方已经将手伸到了刑部,能够如此精准地将这枚关键的、也可能是致命的“证物”,混在旧档案中送到她面前。这意味着,她查案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风雨欲来,而她已经置身于风暴眼中。
云芷将木匣盖上,对萧寒道:“这些东西我先留下研究。另外,麻烦你派人……不,你亲自去一趟,查一查刑部那位找到此物的老书吏,问问他还记得什么细节,尤其是关于这枚铜钱的。”
“是。”萧寒领命,转身离去。
书房内再次剩下云芷和萧宸。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浓密的乌云从远方堆叠而至,遮蔽了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前特有的沉闷和压抑。
山雨,终于要来了。
而这一次,她手中的画笔,将要描绘的,或许不再仅仅是案件的真相,还有那隐藏在铜钱背后,更加庞大、更加黑暗的阴谋轮廓。她与萧绝并肩而立,即将迎来的,是一场远比宫廷倾轧更加凶险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