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午后，云芷正在教萧宸辨识一些简单的颜料特性，试图通过绘画进一步疏导他的情绪。萧宸学得很认真，眼神专注，偶尔还会提出一两个问题，状态比之前又稳定了不少。
一名伺候萧宸的小太监端着茶点进来，放下东西时，忍不住偷偷抬眼，飞快地瞥了云芷一下，那眼神里混杂着好奇、恐惧，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窥探欲。
云芷敏锐地察觉到了，但没有作声。
小太监退下后，萧宸忽然放下手中的石青，小声说：“云姐姐，外面……好像有人在说你的坏话。”
云芷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殿下听到什么了？”
萧宸皱了皱秀气的眉毛，努力组织语言：“他们说……说你的画会吃人的魂魄，说你是……是妖精变的。”他说着，脸上露出气愤和担忧，“他们胡说！云姐姐的画明明让人很舒服，很安心！”
孩子的直觉最是纯粹。云芷心中一暖，摸了摸他的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殿下不必理会那些无稽之谈。”
话虽如此，但云芷知道，流言既然已经传到了萧宸耳中，说明其传播范围已相当广，恶意也足够明显。这绝非空穴来风，而是有针对性的中伤。
晚膳时分，萧绝回来了。他神色如常，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他挥退侍从，餐厅里只剩下他和云芷两人。
“宫里的流言，听到了？”他夹了一箸菜，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云芷点了点头，放下筷子：“嗯。说我用的是妖术，摄人心魂。”
萧绝冷笑一声，眼底寒光乍现：“手段倒是翻新了。不敢正面较量，只会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
“流言虽卑劣，但杀伤力不小。”云芷蹙眉，“尤其是指向我能‘控制’瑞王这一点，恐怕会触动陛下最敏感的神经。”
皇帝可以容忍一个有才能的画师，但绝不会容忍一个可能用未知手段影响他儿子心智的“妖人”。
“我知道。”萧绝放下筷子，目光锐利地看向她，“父皇那边，我已递了密折，陈明利害，直言此乃构陷。但流言如风，堵不如疏。”
“殿下打算如何疏？”
“他们不是说你用的是妖术吗？”萧绝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那便让他们看看，你这‘妖术’，是如何在光天化日之下，让铁证开口，让冤屈昭雪的。”
云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殿下有案子了？”
“嗯。”萧绝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推到云芷面前，“刑部送来的一桩旧案，三年前，户部一名主事暴毙家中，现场留有遗书，认定为自尽。但其家属一直喊冤，称他是被人灭口。此案牵扯到当年的一笔亏空，背景复杂，刑部和大理寺互相推诿，一直悬而未决。”
云芷打开卷宗，快速浏览。案件记录粗糙，疑点颇多，所谓的遗书笔迹鉴定也存在争议。确实是一桩棘手的案子。
“他们想用这类案子难住我，或者让我在查案中得罪更多人。”云芷合上卷宗，眼神清亮。
“怕吗？”萧绝看着她。
云芷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唇角甚至微微扬起一丝近乎挑衅的弧度：“正好。我的笔，也需要一块磨刀石。”
流言想要摧毁她？那她便用这支被污蔑为“妖术”的笔，画出更锐利的真相，劈开更厚重的迷雾！
看她这支笔，究竟能不能通神，能不能……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