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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决不轻用(1 / 2)

烛火在书房里投下长长的影子,那些影子在墙壁上扭曲交缠,仿佛无数双试图从黑暗深处伸出的手。云芷吐出的血渍在《画皮师札记》封面上晕开,像一朵诡异绽放的墨梅。空气中还残留着刚才那股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那是禁忌知识被揭开时泄露的、属于规则本身的味道。

萧绝的手臂紧紧环着云芷,她能感觉到他胸腔里心脏沉重而急促的跳动,透过相贴的脊背传来。他的内力像温暖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她因窥探禁忌而几乎崩裂的经脉。但真正让她从冰冷恐惧中稍微挣脱的,是他声音里那种近乎狂暴的坚决。

“我答应你。”云芷重复了一遍,声音比刚才稳了些,“我不会用那个术。”

但这句话说出口后,书房陷入了一种更复杂的沉默。

因为两人都清楚,“不会用”这三个字,在真正的绝境面前,是多么苍白无力。

云芷轻轻挣脱萧绝的怀抱,转身面对他。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重新聚焦,那是经历了巨大冲击后反而沉淀下来的清明。她抬起手,指尖还残留着澹金色的光晕,轻轻按在《画皮师札记》上。

“可是萧绝,”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国师……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你我都清楚。皇后不过是他推到前台的傀儡,那些邪术、阵法,还有他蛰伏多年积蓄的力量……如果真到了最后关头,如果他的计划成功,会死多少人?这京城,这天下,会变成什么样?”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我的先祖们将‘逆命绘天’记载下来,不是因为他们想用,而是因为他们知道——有些时候,可能真的没有选择。”

“那就不该有这种选择!”萧绝的声音陡然拔高,他在书房里急促地踱了两步,烛火被他带起的气流卷得疯狂摇曳,“用你的命换来的胜利,算什么胜利?如果你不在了,我要这天下太平有何用?我要这苟活于世有何意义?”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这不是靖王在说话,是萧绝——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挚爱的男人。

云芷望着他,心头涌起一阵酸涩的暖意。她走到他面前,握住他紧攥的拳头,一根一根掰开他因用力而骨节发白的手指。

“我也怕死,”她轻声说,“我更怕用那种方式消失,连灵魂都不剩,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萧绝反手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

“所以我们要找别的路。”他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那是属于战场统帅的、在绝境中寻找破局可能性的眼神,“国师有他的道,我们有我们的。你的画皮师血脉在苏醒,我们的契约在升华,这些都不是偶然。既然历代先祖留下这个禁术作为最后的手段,那就说明——在走到那一步之前,一定有其他方法!”

他的思路清晰起来,像在沙盘前推演战局:“‘逆命绘天’是什么?是修改现实的规则。那国师的邪术是什么?同样是某种规则的运用,只不过更阴毒、更取巧。既然都是对规则的理解和运用,为什么他的路就是唯一?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不需要献祭生命的路?”

云芷的眼睛亮了起来。萧绝的话像一道光,刺破了笼罩在“逆命绘天”这个终极选项上的黑暗迷雾。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在“用禁术同归于尽”和“束手待毙”之间二选一?

“《画皮师札记》里记载的不只是禁术,”她快速说道,转身重新翻开札记,这一次避开了最后那几页,“还有无数关于血脉的奥秘、灵力的运用、符文的解析……我之前境界不够,很多都看不懂。但现在血脉苏醒,也许我能从中找到别的东西——不需要付出那种代价的东西。”

她翻到札记中间某页,那里画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同心圆阵法,周围标注的符文她之前完全无法理解。但现在,在血脉力量的加持下,那些符文在她眼中开始自行拆解、重组,显露出部分含义。

“你看这个,”她指着阵法核心的一个符号,“这好像不是攻击或防御的阵法,而是……‘共鸣’?或者‘联结’?”

萧绝俯身细看,他虽然看不懂符文,但多年军旅生涯让他对能量流动有着本能的敏感:“这个结构的能量流向很特别,不是向外释放,也不是向内吸收,更像是……搭建桥梁?”

“桥梁……”云芷喃喃重复,脑中灵光一闪,“就像我们的契约!”

她激动起来,指尖的金色光晕更盛,轻轻拂过那个阵法图案。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纸面上的阵法竟微微发光,与云芷周身的金光产生共鸣,形成一个微小的、旋转的光晕。

“历代画皮师留下的,不只有警告和禁忌,”云芷的声音里重新充满了力量,“还有他们的探索,他们的智慧。‘逆命绘天’是最后的手段,但在到达那个终点之前,他们一定尝试过无数条路!”

她抬起头,直视萧绝的眼睛:“我们立个誓吧。”

“什么誓?”

“除非到了真正的最后关头——不是我们陷入危险,不是皇权受到威胁,而是天下苍生真的面临灭绝之灾,国师的计划一旦成功,这个世界将万劫不复——否则,我们绝不考虑‘逆命绘天’。在那之前,我们要用尽一切智慧、一切力量,找到属于我们自己的路。”

萧绝沉默地看着她,烛火在他深邃的眼中跳动。许久,他缓缓点头,却补充道:“还要再加一条——即使到了你说的那种最后关头,使用那个术的决定,也必须由我们两人共同做出。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你都不能独自决定牺牲自己。”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云芷,我要你明白,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它连着我的命,连着我们的契约。你若是擅自决定赴死,那不仅是你违背了誓言,也是对我的背叛。”

这话说得很重,但云芷听懂了其中深沉到近乎偏执的情感。她郑重地点头:“我答应。共同决定,或者都不决定。”

萧绝这才稍稍放松紧绷的神色。他走到书案旁,取过一把匕首——不是装饰品,是真正上过战场、饮过血的军刃。他划破自己的掌心,鲜血涌出,滴在一个空茶杯里。

然后他将匕首递给云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