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二少爷薛允琛身上常有的熏香味道。
他习武之人,衣袍熏染,久而久之,连身上都带着这股若有似无的冷香。
怎么会?
铁牛哥的腰带上,怎么会有二少爷的气息?
“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低声斥责自己,指尖用力攥紧了腰带,冰凉的锦缎硌得手心生疼。
“那日在屋里的人,分明就是铁牛哥,我亲自给他做的腰带,料子还是给二少爷做衣裳剩下的,许是他们都用了类似的熏香,或者是不小心沾染上的?”
她努力为这诡异的重叠寻找着合理的解释,心却不受控制地往下沉。
一定是错觉。
是因为刚才被二少爷扰乱了心神,才会产生这种荒谬的联想。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碧桃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甩出去。
她将腰带平铺在膝上,指尖抚过那玄色光滑的缎面。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得做点什么,定定心神。
对,绣花。
她之前就琢磨着要在这腰带上绣些吉祥的云纹,给铁牛哥一个惊喜。
如今正好,借着这针线活,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
她也确实……好久没去找铁牛哥了。
自打张嬷嬷要走,再到夫人认亲,一连串的事情纷至沓来,她忙得脚不沾地,心里也乱糟糟的,竟有好些日子没去寻他说说话了。
想到铁牛哥,碧桃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
那个沉默寡言的身影,是她在这府里难得的温暖。
她起身,从针线箩里找出与腰带同色的深青丝线和稍亮一些的银灰线,又取了最细的绣花针。
坐在窗边,就着午后柔和的光线,她拈起针,屏息凝神,开始落针。
细如发丝的银灰线在她指尖穿梭,沿着腰带的边缘,勾勒出连绵不绝的如意云纹。
针尖穿透细密的锦缎,发出几不可闻的“簌簌”声。
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专注。
每一针,每一线,都必须精准无误。
碧桃强迫自己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指尖,凝聚在那逐渐成形的云纹上。
她想着,铁牛哥系上这腰带的样子。
他平日里穿得朴素,这玄色腰带配上精致的暗纹,定然能让他显得精神些。
他会不会喜欢?
会不会看出她藏在针脚里的那点小心思?
她绣得极其认真,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然而,就在她专注于一个云纹拐角处,指尖微微用力时,那一缕若有似无冷香的气息,再次变得清晰起来。
握着腰带的手指微微一顿。
这气味……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次告诉自己那是错觉。
这冷香,府里不少少爷和小厮都用,定是巧合。
她重新专注于手中的针线,速度却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一针,一线。
云纹渐渐延伸,如同她此刻纷乱却强行被梳理的思绪。
她要将这份心意,完好地传递给那个应该收到它的人。
等绣好了,就去找铁牛哥。
她这样想着,指尖的动作越发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