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蹲下身，担忧地看着她。
“是旧伤吗？疼得厉害？”
张嬷嬷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睁开，看着碧桃满是关切的脸，那目光清澈，不似作伪。
她心里微微一动，这深宅大院，人情冷暖见得多了，这般纯粹的关心，倒是难得。
她叹了口气，不再强撑。
“嗯…是很多年前的旧伤了…每逢这种阴湿天气，便疼得钻心…”
“奴婢帮您看看吧？”
碧桃轻声问道。
“奴婢…奴婢以前跟雪玲姑姑学过一些按摩的手法，对缓解腿脚酸痛有些用处。或许…能让您好受些。”
张嬷嬷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你还会这个？”
碧桃点点头。
“雪玲姑姑早年扭伤过腰，后来跟一位老医学了些按摩舒筋的法子，时常自己按揉，也教了奴婢一些。奴婢瞧着嬷嬷这症状，或许…可以试试？”
窗外雨声哗哗，屋内灯火摇曳。
张嬷嬷看着碧桃诚恳的眼神，又感受着膝盖处一阵阵几乎让人难以忍受的酸胀刺痛，沉默了片刻，终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便有劳你了。”
碧桃心中一喜，连忙去净了手，又去小厨房要了些温水和干净的布巾。
她让张嬷嬷在榻上躺好，将薄毯盖在她身上，只露出疼痛的右腿。
她先是用手试探着按了按嬷嬷膝盖周围的几个位置，轻声问。
“是这里疼吗？还是这里？”
张嬷嬷指引着她，指出几个尤其酸胀疼痛的点。
碧桃记在心里，然后开始用手掌根部，顺着腿部的经络，由轻到重地慢慢推按起来。
她的手法算不上多么精妙，但力道均匀，位置准确。
起初，张嬷嬷的肌肉因为疼痛而紧绷着，但随着碧桃不疾不徐的按揉，那紧绷的肌肉似乎一点点松弛了下来。
那钻心的疼痛虽然还在，但好像被一股温润的力量稍稍化开了一些，不再那么尖锐难忍。
“嗯…”
张嬷嬷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
碧桃见她表情缓和，心中稍安，更加专注地按摩起来。
她回忆着雪玲姑姑教过的，针对陈年旧伤，需要更有耐心，着重疏通气血淤堵之处。
她用手指的关节，小心翼翼地按压着膝盖周围几个特定的穴位，时而揉捏，时而推刮。
时间在雨声和细微的按摩声中悄然流逝。
张嬷嬷闭着眼睛，感受着腿上传来的恰到好处的酸胀感，那折磨了她多年的陈疾，真的在这双年轻却沉稳的手下，得到了一丝难得的缓解。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陌生的被人细心照料着的暖意，悄悄沁入心脾。
“你这手法…倒是有些门道。”
张嬷嬷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平稳了许多。
“雪玲…她是个有心人。”
“雪玲姑姑待奴婢极好。”
碧桃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轻声回道。
“她说，人在世上，难免有个病痛，多学一点，总能派上用场。”
张嬷嬷沉默了一会儿，好似在回忆什么。
窗外的雨声小了一些，但依旧绵密。
“奴婢…奴婢能问问嬷嬷，这腿伤是怎么落下的吗？”
碧桃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了出来。她看得出这伤非同一般，而且似乎牵涉到嬷嬷的过往。
张嬷嬷睁开眼，看着头顶素色的帐幔，眼神有些悠远。
或许是这雨夜让人心防松懈，或许是腿上的疼痛确实缓解了许多，又或许是碧桃这无声的关怀触动了她心底某处柔软的地方，她竟有了倾诉的欲望。
“很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