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记得清楚。那我问你,麒麟纹用何针法?回字纹如何布局?领口袖缘又预备如何镶滚?”
这一连串问题问得碧桃心头一紧。
这些细节她尚未细想,一时答不上来。
“这……奴婢尚未定夺。”
她老实回答。
薛允琛冷笑。
“果然是在敷衍我。连这些都没想好,还敢说用心?”
碧桃咬唇。
“二少爷明鉴,奴婢这些日子实在抽不开身……”
“抽不开身?”
薛允琛打断她。
“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本少爷的事放在心上。既如此,我现在就去回母亲,这衣裳不用你做了,自有针线房的人操心。”
碧桃闻言急了。
若真让二少爷去夫人面前这么说,岂不是显得她办事不力?
“二少爷恕罪!”
她忙道。
“奴婢这就去细细思量衣裳样式,今晚就画出图样给二少爷过目。”
薛允琛这才神色稍缓,却仍板着脸。
“今晚?你若画不出来又如何?”
“若画不出来…”
碧桃一咬牙。
“但凭二少爷责罚。”
“好!”
薛允琛挑眉。
“既如此,今晚戌时,把图样送到我书房来。若敢迟了片刻,或是画得不好……”
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你就等着瞧吧。”
说罢,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
碧桃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二少爷真是难缠得紧,明明是他自己急着要衣裳,却偏要在这节骨眼上为难她。
她回到耳房,红梅正在收拾床铺,见她面色不愉,关切问道。
“阿姊怎么了?可是嬷嬷又责罚了?”
碧桃摇头,在桌前坐下。
“是二少爷。他催问衣裳的事,要我今晚就画出图样给他过目。”
红梅睁大眼睛。
“今晚?阿姊今日还要学规矩,哪有时间画图样?”
碧桃苦笑。
“正是如此。可若是不画,他就要去夫人面前说道。”
“二少爷也太不讲理了。”
红梅嘟囔。
“明知道阿姊这些日子忙得很。”
碧桃叹口气,从抽屉里取出纸笔。
“事已至此,只能想法子挤时间了。好在今日张嬷嬷教的是认物识字,不需太多体力,我抽空想想衣裳样式就是。”
话虽如此,可当她铺开纸张,准备画图时,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
这些日子学规矩,她满脑子都是奉茶布菜,哪里还有心思琢磨衣裳花样。
眼看时辰不早,她只得匆匆收拾了纸笔,往静心斋去。
今日张嬷嬷果然开始教认物识字。
桌上摆着几样常见器物:一把紫砂壶,一对青花瓷瓶,一方端砚,还有几幅简单的字画。
“在贵人面前伺候,不仅要懂规矩,也要认得这些物件。”
张嬷嬷声音平稳。
“若是连主人家用的器物都认不全,难免被人小瞧了去。”
她先拿起紫砂壶。
“这是宜兴紫砂,看这泥料、做工,是上品。若是见主人家用这等器物奉茶,当知是风雅之人,回话时要格外谨慎。”
又指青花瓷瓶。
“这是景德镇官窑,青花发色纯正,画工精细。若是见厅堂摆此物件,可知主人家底蕴不凡。”
碧桃认真听着,暗暗记下每样物件的特征和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