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刻在这密闭的室内，离得近了，那从碧桃身上散发出的香气更加清晰，甚至……甚至比盘中那两颗桃子散发的香气，更加鲜活，更加勾人，仿佛带着她体温的暖意，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子里钻，挠得他心头发痒。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这蠢桃子自己变成了桃子精？
薛允琛皱紧眉头，捏着那颗冰凉的桃子，走到碧桃面前，俯下身，凑近她颈侧，像只警惕的小兽般，仔细地嗅了嗅。
没错。
香气源头就是她。
不是沾染，更像是……由内而外渗透出来的。
碧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屏住了呼吸，少年身上刚运动过的热气混合着淡淡的青草气息，以及他手中桃子清冷的果香，一同将她笼罩。
她能看到他低垂的浓密纤长的睫毛，和他眼尾那抹惊心动魄的红。
“你……”
薛允琛直起身，捏着桃子的手垂在身侧，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带着浓浓的困惑和未消的余怒，语气却不由自主地缓和了些，带着一种探究的意味。
“你身上……到底怎么回事？”
碧桃自己也茫然无措，她抬起手臂闻了闻，确实有一股异常的桃香，可她今日连桃子皮都没碰过。
她看着薛允琛那双不再只有怒火，而是充满了疑惑的凤眼，忽然想起府里一些年长嬷嬷偶尔的打趣，说什么未出阁的姑娘家，身子骨长开了，会有“体香”什么的……难道……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再次爆红，比刚才被冤枉时更加羞窘。
她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奴…奴婢不知…许是…许是来时路上，沾染了哪处的花香……”
“胡扯！”
薛允琛立刻反驳。
“这分明是桃香！还是顶级的南岭早桃香！府里哪处有这种桃树？”
他绕着碧桃走了一圈，像审视什么稀奇物件，那目光让碧桃浑身不自在。
“真是奇了怪了……”
他喃喃自语，忽然停下脚步，盯着碧桃那张虽带着泪痕，却依旧唇红齿白的小脸。因为奔跑和情绪激动，她脸颊绯红，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看上去……看上去竟真像一颗熟透了、待人采撷的水蜜桃。
薛允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气糊涂了，或者是被这桃香熏得有些头晕。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这令人困惑的香气和念头。
“滚滚滚！”
他没好气地喝道，语气却远不如方才凌厉。
“这次算你走运！下次再让本少爷发现你鬼鬼祟祟，定不轻饶！”
碧桃如蒙大赦，也顾不得探究自己身上的香气了，连忙福了一福，声音还带着哽咽。
“谢…谢二少爷，奴婢告退。”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那水红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惊蛰院门外。
薛允琛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那颗冰凉水润的桃子，再回想方才指尖那奇异柔软的触感和鼻尖萦绕不去的桃香，心头一片混乱。
他举起手中的桃子，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清甜冰凉的汁水在口中爆开，驱散了些许夏日的燥热和心头的烦闷。
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桃子的滋味，似乎比不上方才萦绕在鼻尖的那抹、带着少女体温的、活色生香的暖桃甜意。
“真是……见了鬼了。”
少年低声嘟囔了一句，凤眸中闪过一丝自己都不知晓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