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赵宇宸轻笑一声,取过药瓶重新蹲下,握住她小腿漫不经心道:赵某可不是善人,苏小姐若再逞强,这腿怕是要保不住了。
苏蓁默然不语。
赵宇宸握住她纤细的脚踝,缓缓卷起裤管。他指尖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触在细腻肌肤上时,激起一阵奇异的战栗。
下一刻,黏在伤处的衣料被猛地揭开,剧痛让沈妙险些呼出声。
伤口颇深。赵宇宸仔细察看后蹙眉,为何不早言明?
未曾料到世子爷这般热心。苏蓁淡淡道。
她确实不曾设想赵宇宸会亲自为她疗伤。以二人浅薄交情,今日他能出手相救已属难得。这般心思深沉之人,本非良善之辈,苏蓁实在寻不出他施以援手的理由。故而腿上的伤,原打算回府后再行处理。
赵宇宸起身取过小几上的茶壶,将残茶倾尽,伸手舀了满壶湖水置于暖炉上烹煮。
赵某确实不算善类,他漫不经心道,不过念在苏小姐够义气,今日便破例当回好人。
抬眸看向苏蓁时,眼中带着三分戏谑:都说苏将军忠义,没想到府上千金也这般重诺。多谢未曾将在下供出。
他半真半假的语气让苏蓁咽下了辩解之词。当时若立即道出密室中人是赵宇宸,绑匪必会杀人灭口。缓兵之计本属寻常,但既然赵宇宸误以为她是出于义气,能得他一个人情又何乐不为?
苏蓁垂眸思忖,即便真将赵宇宸供出,以他的手段想必也能化险为夷。方才分明听见绑匪提及尚有同伙,此刻却风平浪静,其中关窍不言自明。
短暂的静默间,壶中清水已沸。
赵宇宸随手撕下衣摆布料,蘸了温水,一手托起苏蓁的小腿置于膝上,仔细清理伤口周围血污。
苏蓁的足尖几乎抵在他胸前,能感受到衣料冰凉的触感,如同他玩世不恭表象下深藏的冷硬。她不自觉偏过头,脚趾微微蜷缩。前世除萧承煜宜外,她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即便与萧承煜的回忆,也多是君臣之礼多于夫妻情分,少女时代不曾与谁有过这般接触。
为打破沉默,苏蓁寻话问道:那些人究竟是何来历?
她所指自然是先前那伙绑匪。赵宇宸却未作答,只低头专注地为她上药包扎。动作娴熟利落,似是惯于处理伤口。
船上灯火摇曳,胭脂湖的璀璨华光映在他侧脸。少年眉眼在明灭光影中俊美得惊心,竟在这片刻璀璨中,生出几分温柔的错觉。
连苏蓁都不由得晃神。
然而这片刻温情转瞬即逝。赵宇宸放下她的伤腿,突然双手撑在苏蓁身侧倾身逼近。棱角分明的面容近在咫尺,桃花眼里漾着醉人流光,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随意的姿态里透着不容抗拒的压迫。
苏蓁强自镇定地与他对视。赵宇宸端详她片刻,终是退开身,淡淡道:知道太多于你无益。
我并无探究之意,苏蓁别开眼,只望莫要牵连于我。
话音方落便心生懊恼。今日不知怎的,许是变故突生,又或是伤痛扰心,面对赵宇宸时竟流露出深藏骨子里的任性。那些久违的嗔怒、倔强、斗嘴,不知不觉被他牵引而出。
只要苏小姐谨守分寸,自然无人能牵连于你。
赵宇宸说着,利落地收拾好船内染血的布条,又寻来长竿晾起她的湿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