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烨神色骤变，凝目看向赵宇宸：“……已经察觉了？”
“应当尚未。”赵宇宸微微摇头，“此前我一直在等他们行动，却始终风平浪静。如今看来，他们或许已得知密室之事，用某种手段查知当日苏蓁在场。我们的身份还未暴露，他们是想从苏蓁口中撬开缺口。”
“他们是冲你来的？”缪菲羽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发白，“不妙！以那些人的手段，苏小姐若落入他们手中……”
“传令卫林军暗部，即刻在胭脂湖周边搜寻。”赵宇宸声音低沉，“眼下人潮未散，他们应当还未走远。”
他面上惯有的散漫神情已然尽数敛去，此刻肃穆冷峻的模样，全然不似个少年郎，反倒透出深不见底的凛冽寒意。
“此时调动卫林军恐有不妥。”陈烨眉头紧锁，“如今定汴京城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若惊动了上头，后果不堪设想。不如先派人守住各处城门，明日再以贵府名义暗中搜寻。此刻贸然行动，只怕会打草惊蛇。”
“还要等一夜？”缪菲羽急得站起身来，“等到明日，苏小姐怕是凶多吉少！”
缪菲羽终究年少热血，又对苏蓁颇为欣赏，不似陈烨已染上政客的冷酷算计，仍保留着几分难得的赤子之心。
陈烨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只顾着苏蓁？稍有不慎，我们所有人的身份都会暴露！”
“即刻派暗部搜寻。”赵宇宸语气冰冷，“别让我重复。”
“老赵！”陈烨直视着他，“你别为一个丫头毁了全盘大计？别忘了你当初立下的誓言。”
“陈烨，”赵宇宸眸光一沉，“注意你的言辞。”
赵宇宸眸光骤寒，眉峰微蹙，那双惯含风流的桃花眼里墨色翻涌，竟比汴京城的夜色更深沉几分。陡然迸发的威压让陈烨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缪菲羽见状连忙斡旋：“今日变故确实出乎意料，但局势未必已到绝境，当务之急是理清头绪。”
赵宇宸沉默片刻，声音里淬着冰碴：“非是为谁出头。既敢在我的地盘上演这出釜底抽薪，便该知道要付出代价。既然来了——”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今夜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有来无回。”
胭脂湖畔人声鼎沸，欢腾的声浪将其他声响尽数吞没。一位官家小姐失踪的消息，似乎并未在人群中激起涟漪——这固然因苏家秘而不宣，但即便传扬开来，此刻沉醉于盛景的人们怕也无暇他顾。
仙子的舞姿方才落幕，男子们尚沉浸在方才的惊鸿一瞥中，女眷们则暗自唾弃着狐媚子。
巨大的玉兔灯以素白绢帛制成，表面涂抹着厚厚油脂，绘就玉兔呈祥的图案。灯内明烛摇曳，在湖面上缓缓漂荡。人群顿时欢呼雀跃，纷纷涌至湖畔，将亲手制作的花灯轻轻放开。
每个花灯中都藏着来年的祈愿，字条细细卷起，随着秋风轻轻升起。此时胭脂湖上却灯火通明，夜空烟火绚烂，竟教人分不清天上人间。这般琉璃世界，即便在往年的节日也属罕见。
湖心深处，数艘船在粼粼波光间静静漂浮。往日里这些皆是达官显贵宴饮之所，今夜却因湖面上万千花灯争辉，反倒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