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掂着玉镯扬长而去。
苏媚蜷缩在墙角,将脸埋进膝间——这是她近来常做的动作,仿佛闭上眼就能变回那个众星捧月的苏家嫡女。
昏沉间不知过了多久,铁栅栏的叩击声惊得她猛然抬头。摇曳灯影里,那张曾令她雀跃的脸此刻却让她惊惶后退,直撞上冰冷石壁。
“妹妹近日可好?”苏恒温声问。
“哥哥怎么来了?”她指甲抠进砖缝,不动声色地后挪。
苏恒瞥见她的小动作,眉头微蹙,却只从袖中取出钥匙打开牢门。苏媚眼中乍现光彩:“哥哥是来救我的?”
“尚不能带你离开。”他摇头,阴影覆上他半边脸庞。
他从怀中取出油纸包递来:“顺路带些吃食给你。”
苏媚难掩失望,却见苏恒已踏入牢房,眉间掠过一丝对污秽环境的嫌恶。她默默接过油纸包,栗子糕的甜香混着温热扑面而来——是她闺阁时最爱的点心。
“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苏恒难得放柔声音,“记得你从前最喜这个。”
苏媚眼眶骤热。连日馊饭冷羹的折磨,担惊受怕的煎熬,在这份旧日宠爱前化作汹涌酸楚,几乎要冲破喉咙。
“莫哭,吃些点心,再过几日我便接你出去。”苏恒拭去她眼角泪痕。
苏媚狼狈地抓起栗子糕就要吞咽,抬眼却撞见兄长温柔笑意。刹那间如冰水浇头,苏蓁的诘问在耳畔炸响:“他当真愿为你赌上前程?”
糕点的甜香近在唇边,她却再难下咽。人与人之间最珍贵是信任,若在从前,她定会毫不犹豫相信苏恒。可经历顺亲王府变故后,她亲眼见识过苏家人的凉薄。
这位二哥真会为她冒险?若易地而处,连她自己都要踌躇。
忽然想起那个买通狱卒的玉镯——明明嘱咐过若苏恒探监需阻拦,此刻他为何能安然出现?是狱卒背信,还是苏恒……根本用了非常手段?
苏媚倏然惊觉,整座牢狱静得诡异——巡逻的狱卒不见踪影,相邻的囚室空无一人,此刻这方天地竟只剩他们兄妹。
至亲骨肉近在咫尺,却让她脊背窜起寒意。
“怎么不用些点心?”苏恒温声问。
苏媚急中生智:“我……想留着慢慢品尝。”
“凉了便失风味。”他含笑,“过两日再给你带新的。”
“不必!”她声线发紧,“突然有些反胃,许是害喜的缘故。”
她将油纸包仔细收好,强笑道:“待舒坦些定会吃完。”
苏恒静默注视着她的动作,眸中光影流转,终化作一声轻笑:“妹妹在牢里住了几日,倒学会谨慎了。”
他嗓音里的温情陡然褪尽,淬出冰刃般的锋锐:“可惜了,本想让你走得舒服些。”
苏媚浑身剧颤:“哥哥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