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沉的寂静中,北院最里间厢房的烛火也悄然熄灭。
黑暗中似有衣袂拂过的细微声响。若此时有人经过,便会瞧见窗边端坐着一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少女。她面容沉静如水,唯独那双明澈的眸子在暗夜中依然清亮,恰似蛰伏的猎手,正凝神等待着猎物现身。
头顶屋瓦忽然传来细碎的响动,守在苏蓁身后的云锦与星罗同时抬头,不约而同地向前半步,将桌前的人护在身后。
片刻后,窗外传来一声的猫叫。
二人这才稍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
不待她们这口气完全松懈,窗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声响虽轻,在屏息凝神的三人听来却格外清晰。紧接着,窗棂被轻轻推开,一道人影利落地翻身而入。
小姐,我是贺川。来人压低声音道。云锦和星罗这才真正放下心来,惊蛰忙点燃一支细烛,小心地用掌心拢住烛光。微弱的火光映照下,二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只见换川肩上竟还扛着个人,仔细看去,是苏媚。
烛影摇曳,苏媚双目紧闭,沉沉昏睡。谷云锦与星罗心头一紧,苏蓁却只淡淡扫了一眼,开口道:“做得好。”
贺川面露窘迫。他平生头一回行此等事,虽不知苏蓁究竟意欲何为,只当是这位千金对住处不满,才出此下策暗中调换。只是这手段未免太过惊世骇俗,若是不慎被人察觉,被当作登徒子擒住,便是浑身是口也难辩清白。
所幸苏柔与苏媚屋外竟只守着两名护卫,于将门千金而言实在不合常理。既如此,他倒也乐得省事。挟个闺阁女子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况且事前已按吩咐在苏媚的熏香中添了令人安睡的香料。
将她安置在榻上罢,苏蓁吩咐道。
贺川依言照做,顺手扯过锦被为苏媚仔细盖好。饶是到了此刻,他仍参不透苏蓁此举的深意。
姑娘,接下来......云锦轻声询问。这屋里除了苏蓁,怕是无人知晓她真正的打算。贺川只当是千金小姐在使性子,云锦与星罗却隐约察觉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如今的苏蓁早已不是那个会因住处不适就与人置气的性子,更何况这般大费周章地将人带出,若仅为此事实在说不通。
该动身了。苏蓁瞥了眼榻上昏睡的人。
动身?云锦一怔,咱们要去何处?
自然是去我这位好姐姐的香闺。
贺川心底不由嘀咕:终究还是稚气未脱,为了一点小事,竟连堂姐的清誉都不顾了。
正想着,他神色骤变,低喝一声:“谁?”
云锦与星罗心头一紧,屋内瞬间一片死寂。
“你方才来的路上,是否被人盯上了?”苏蓁面色一沉。按理说,那边的人不该来得这么快。以吴淑娴一向滴水不漏的性子,至少会按捺片刻。
她眸光几转,已然有了决断:若事与愿违,便只能行那最下策的手段了。
要不要我立刻为你续写下去,看看门外到底是谁,而苏蓁准备的“最下策的手段”又是什么?
我且去探个究竟。贺川紧握腰间佩剑,方行至门前,忽见窗前掠过一道黑影。顾忌着不敢闹出太大动静,他压低声音喝道:什么人?话音未落,剑锋已朝对方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