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的院子里,几个人坐在葡萄架下又继续开始了制作牛骨麻将的工作。
章进兴和穆先白白天都要参加炸树开荒的集体劳动,所以制作麻将都是趁着晚饭后的时间。
夏天的边疆天黑的晚,可以在院子里一直坐到十点多,于是四个人便打开矿石收音机,听着广播聊着天,手里也没有闲着。
多了一个周培俊,李世英让他带队负责在六大队那里砌火炕,他便将这些天完工后的收据交了过来,看到几个人在做麻将,周培俊也顺便搭了把手。
前些天李世英专门买了一条钢丝线锯,一把小刻刀,还有一些趁手的工具。
于是一个小小的流水线作业就此形成,李世英负责将处理好的牛骨锯成合适大小,章进兴负责简单的打磨,原本他是要按照图案雕刻的,但周培俊来了,就把这一道工序接了过去。
农村的社员们大多什么农活儿或者相关的劳动都会一些,大家经常来找李世英玩,顺手帮忙做点儿事,于是木工、雕刻的技术,便多多少少也都学会了些。
穆先白则负责为雕刻好的麻将牌上色,他面前摆着红色、绿色的油漆,一小瓶墨水,三支细毛笔,手边还有一个笔记本,上面画满了麻将图案。
牧民出身、又干惯了农活,穆先白虽然不怎么认识汉字,但他的手很稳,小心翼翼地按照图片上色,他笑呵呵地说:“哎,眼镜嘛我有一个,我也是画家!”
大家都和善地笑了起来,李世英抬起头:“穆先白,你要是喜欢画画,没事的时候可以画一下嘛。”
他觉得人有个艺术相关的爱好就挺好的,万一穆先白当真有画画的天赋呢?
穆先白摇着头:“没有老师嘛,我这个手,牵马的可以,画画的不行。”
李世英正要说话,矿石收音机里的广播吸引了他的注意,周培俊和章进兴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仔细听了起来。
“驻马店发大水,也不知道俺老家那边遭淹了没有?”周培俊一脸担忧,李世英安慰地说:“你要是担心,就给老家写信,或者去打个电报。”
周培俊是周口淮阳人,1938年常凯申为了阻挡小日本军队侵略的脚步,炸开黄河花园口堤坝,形成了赫赫有名的黄泛区,周口就在泛滥的核心区域,所以周培俊非常担忧。
李世英倒不担心老家受灾,他老家那一片是中原地区地势相对较高的,并不在黄泛区范围内。
几个人聊着天,发表着对受灾老百姓们的担忧,章进兴突然说:“我看咱们这里又要来一批河南人了。”
李世英点了点头,他很认同章进兴的判断,就前世的经验来看,内地涌入边疆的人群,虽说一直都持续着,但其中也有着爆发集中式的增长情况。
就好比73年他们这一批来到边疆的人群,以及最近两年春夏时节到来的人群,他记得今年下半年又会涌入一大批内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