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保生起身上厕所,刚推开门便震惊地大吼:“妈哟,啥时候下雪了啊?”
几个汉人都扭头看,然后纷纷跑了出来,因为整个院子都变成了一片雪白,昏黄的灯光从小屋透过来,就看见比大拇指甲盖还要大的雪花纷纷洒洒地落着。
李世英在地上一摸,这雪居然快一公分厚了,下得悄无声息,他连忙提着个破桶,去草棚那里装了些木炭提进了屋。
这些天张全义组织社员烧炭,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些,李世英这里也分到了,都堆在草棚
郭保生小跑着,把仓库里凑在一起玩的人都喊了出来,不少人都站在雪地里惊叹,因为当真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
穆先白仍旧坐在地火盆旁边用野兔皮摩擦着麻将牌,要是以往,他早就跑出去跟朋友们一起蹦蹦跳跳的,但现在?
“哎不就是一场雪嘛?激动成撒样子了嘛?”
一股边疆土着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于是穆先白稳坐如泰山。
在雪地里笑闹了好一阵子,张全义也站在仓库门口,嘴里叼着烟,摸了摸鼻子。他大概知道为啥这些年轻人,也包括一些社员这么兴奋了,因为明天可以不用出工了。
这些天为了烧炭,他组织人手在野地里挖土堆窑、组织人手锯断木头劈砍为木柴,每个人至少每天都要出半天工,干得还都是强苦力活儿,说实话比炸树开荒还要累呢。
李世英在院子里走了小半圈,冷的受不了,便跑回了小屋,发愁今晚上估计又要被冻醒了,他决定等雪停了就去买一床厚实的棉褥子回来。
原本他的计划,是将六大队那两台矿石收音机做好了送过去,拿到钱顺便就在六大队买褥子的,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他的计划泡了汤。
没办法,他现在实在太穷了,因为知道老家的大队干部都是混帐玩意儿,为了让大哥好办事,他把来到边疆之后赚的钱几乎都寄了回去。
所以买褥子还得先挪用从郭保生那里借的钱,这让李世英很有些尴尬,只能期盼着他那守株待兔式的销售果真能够赚些小钱吧。
在雪地里闹够了的郭保生跺着脚小跑了回来,看到章进兴已经回来了,连忙关上门,凑到桌子前,笑嘻嘻地说:“喝一口?”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又掏出一包炸熟的花生米,得意地放在了桌子上,说:“上午去四大队那里弄来的,四川人不是会灌香肠么?这是羊肉肠,可以吃的!”
后半句话他是对穆先白说的,穆先白凑近闻了闻,点了点头。
李世英起身去拿酒,老谢又推门进来了,他跑去食堂那里切了一盘马肠子,这是哈萨克牧民过冬时的必备,是老谢从下山的哈萨克社员那里买来的。
章进兴站起身来:“我看看我那里有什么吃的。”却被老谢一把按了回去:“这就够啦,喝酒的重点是喝,不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