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常州衙门后院
一张方桌摆在了院子里，桌上放着几样简单的菜肴
一坛老酒，楚河，朱高煦，还有鼻青脸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朱瞻基围坐在一起
气氛有些诡异
朱瞻基低着头，不敢看朱高煦
小心翼翼地坐在凳子边缘，浑身上下无处不痛，提醒着他下午那场惨痛的经历
朱高煦自顾自地倒了一大碗酒，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然后重重地把碗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朱瞻基吓得一哆嗦
朱高煦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看你这点出息！倒酒！”
朱瞻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忍着身上的疼痛，笨拙地抱起酒坛
给朱高煦的空碗里斟满酒。因为手抖，酒水还洒出来一些
朱高煦没说什么，端起碗又喝了一口，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嚼得嘎吱作响
楚河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悠悠地喝着
沉默地吃了几口菜，喝了几碗酒，朱高煦心中的躁郁似乎被酒精冲淡了一些
他放下筷子，目光再次落到朱瞻基身上，不再是下午那般凶狠
“现在知道怕了？”朱高煦问道
朱瞻基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知道了”
“知道个屁！”
朱高煦哼了一声
“你现在怕，是因为老子揍了你！等哪天老子不在了，没人能管着你了，你是不是又要故态复萌？”
朱瞻基身体一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内心深处，确实被下午那顿暴打和朱高煦毫不掩饰的杀意吓破了胆，但未来的事，谁又能保证
朱高煦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更是烦闷，又灌了一口酒，语气带着一种自嘲和悲凉
“老子知道，在你们眼里，我朱高煦就是个莽夫，是个只知道争权夺利的浑人！是，老子是想当皇帝！老子是不服气！你爹......你爹他身体不好，胖子一个，打仗也不如我，凭什么他就能当太子，当皇帝？”
他指着朱瞻基
“可老子再浑，再想争，也没想过要对自家亲兄弟，亲侄子下那种毒手！那是畜生干的事！”
朱瞻基低着头，不敢接话
楚河插了一句，语气平淡却戳心窝子
“我说汉王，你也别光说他。史书上写你谋反，这总不是假的吧？你不起兵，他有机会扣你？”
朱高煦被噎了一下，瞪了楚河一眼，但也没反驳，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老子......老子那是一时糊涂！被是那种死法！”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看向朱瞻基，眼睛有些发红
“朱瞻基！你摸着良心说，我......我这个二叔，从小到大，有没有真心对你好过？有没有抱过你，带你骑过马，教过你射箭？你小时候生病，我是不是比你爹还着急，满世界给你找大夫？！”
朱瞻基满头黑线，那是在顺天的时候
自从朱棣当了皇上，你看我们一家都不顺眼
他看着朱瞻基好像有所触动的样子，语气低沉了下去，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伤心
“可你呢？你就因为老子一时糊涂，因为怕老子威胁你的皇位，就用铜缸......朱瞻基，那是活活烤死啊！你晚上睡觉，就不会做噩梦吗？！”
“二叔你先别难过，在我那边你才刚死，我还没来得及做噩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