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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铁水浇出的新局(2 / 2)

她鬓角的白发被发网收得服帖,珍珠耳坠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正是罗莎琳德·康罗伊。

哈珀,茶炉该换玫瑰红茶了。她将手套递过去,指尖还带着马车上暖气的余温,乔治的衬衫第二颗纽扣总系不牢,你让玛丽准备条新领带来。

哈珀接过斗篷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五月晨露香水味——和二十年前伦敦社交季里,那位让威灵顿公爵夫人都多看两眼的康罗伊夫人,气味分毫不差。

此时乔治正在机车厂的质检室,对着差分机吐出的故障报告皱眉。

他不知道,母亲已在客厅壁炉前拆看他的工作日志。

当翻到鲍德温联合断供那页时,她的指甲在纸边压出个浅痕。

哈珀,她按铃唤来管家,去请宾夕法尼亚商会的霍夫曼太太,还有圣马太教堂的艾略特牧师夫人。

就说康罗伊家的老房子通了暖,我备了1820年的马德拉酒,想和老朋友们聊聊机器与人心的故事。

三日后的晚宴,水晶灯在银器上流淌着蜜色光晕。

罗莎琳德站在镶金镜前调整珍珠项链,镜中映出楼下客厅里三三两两的宾客:穿高领蕾丝的议员夫人正捏着银匙搅茶,蓄络腮胡的商会元老摩挲着雕花雪茄盒,连最古板的长老会牧师太太都被引到了展示柜前——那里摆着乔治十二岁时修的风车模型,木片上还留着他当年用铅笔写的让风推磨,别推人。

女士们,先生们。她提着裙裾下楼时,裙撑在楼梯转角划出优雅的弧线,我总想起伯克郡的春天。她指尖抚过风车模型的木翼,小乔治蹲在磨坊里修风叶,磨房主老约翰说这孩子该去当钟表匠,可我儿子擦着机油抬头说,机器不该只为贵族转动

满座静得能听见水晶杯里冰块碎裂的轻响。

现在他的机器能让火车跑一百英里,她转向始终沉默的艾略特牧师,可有人说这是抢了老行当她举起酒杯,我倒觉得,上帝给人类齿轮,是要我们把山和海连起来——不是把人困在旧齿轮里。

艾略特牧师的银杯在桌面上轻碰出脆响。

这位向来反对工业信贷的老人放下杯子时,领口的十字胸针闪了闪:康罗伊夫人,您让我想起《箴言》里的话——手巧的,要管理事务他转向商会元老们,垄断的手或许有力气,但上帝更喜悦能托举更多人的手。

角落里,霍夫曼太太的折扇啪地展开。

这位铁路大亨遗孀的钻石在扇骨间明灭:我家那老东西要是听见,怕是要从棺材里爬起来——他当年修第一条铁轨时,不也被说成抢了马车夫的饭碗

乔治接到晚宴反馈时,正站在被断供的铆钉仓库前。

亨利·沃森的拇指在断供通知上叩出闷响:他们卡的是特种铆钉,每台机车要三百七十二颗,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那就让市面上有。乔治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地上积灰的木箱,把b-7型铆钉的图纸拆成十二道工序,给南区的五金作坊。他掏出怀表,詹尼的照片在表盖内侧微笑,告诉他们,每颗达标铆钉我加两美分收购,用差分机给他们做质检模板。

亨利的眼镜片闪过一道光:可那些作坊连蒸汽锤都没有——

他们有手。乔治指向窗外,几个爱尔兰妇人正带着孩子在厂外拾废铁,昨天我看见玛丽·奥康纳的儿子能把铁丝弯成完美的直角。他翻开怀表后盖,老铸币局的纸片在詹尼照片旁泛黄,让这些手有饭吃,有学上,他们会比任何工厂都忠诚。

十天后,南区的铁匠铺飘起了新烤的面包香。

玛丽·奥康纳的丈夫帕特里克举着刚锻好的铆钉冲进黎明工厂时,脸上还沾着铁屑:康罗伊先生!

我们按您的模板做的,差分机说全合格!他身后跟着七个作坊主,怀里的木盒码满了银光闪闪的铆钉,鲍德温的人今早来威胁,说要烧我家铺子——帕特里克梗着脖子,可我女儿现在能上公立学校了,您说这铆钉,我是交还是不交?

乔治摸出怀表,用表盖轻敲帕特里克掌心的铆钉:交,而且告诉鲍德温先生——他的声音混着锻锤声传出去,他卡住的不是铆钉,是三千个家庭的面包。

深夜的厂区被月光洗得发白。

乔治沿着铁轨慢慢走,第100台开拓者的铭牌在他掌心发烫。

值夜的爱尔兰老兵奥布莱恩从哨塔跑下来,军礼敬得比当年在加拿大战场还标准:康罗伊先生!

今天我教了三个新人装轮轴,他们说要把技术传给自己儿子。

该谢的是你,中士。乔治拍了拍他肩膀,远处传来电报员的呼喊。

他拆开电报时,俄亥俄州的火漆印在月光下泛着红:追加十五台,需工程师驻点培训。

风卷起几片铁屑,在两人之间打着旋。

乔治望着车间里还亮着的灯,想起母亲晚宴上的话:你父亲被骂作阴谋家,可他只是不愿跪着活。此刻他忽然明白,父亲没说完的后半句是——站着的人,要学会托举更多人站起来。

电报纸在他指缝间沙沙作响。

他抬头望向办公室窗户,那里还亮着灯,是理查德·摩尔在修改用户成长计划的草案。

明天上午十点,他要站在黎明工业总部的台阶上,向所有铁路公司宣布:买我们的机车,我们教你们的工人修机车;用我们的轨道,我们帮你们的小镇通轨道。

而此刻,铁水在熔炉里翻涌的声音,比任何宣言都更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