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把你的胸针给我。”她拿过那枚银质雏菊胸针,用细针挑开背面的暗格,将半片刻有“J”的铜片塞进去。
“若有人自称是我派去的,先查验这个。”
走廊里传来皮靴叩地的声响,詹姆斯·奥唐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位费城警察局长的呢子大衣还沾着雨水,警徽在领口闪烁着冷光。
“詹妮女士,我需要半小时。”他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纸信封,封蜡上压着费城警局的鹰徽。
詹妮将差分机调至待机模式,齿轮的嗡嗡声渐渐减弱。
“咖啡在边柜,加奶不加糖。”她坐回天鹅绒扶手椅,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沿——奥唐纳向来只在有确切线索时才会登门。
牛皮纸展开时,几页泛黄的档案飘落在地。
最上面是一张模糊的素描:高颧骨,左眉骨有道刀疤,姓名栏写着“理查德·布朗”。
“三天前申请加入银行工程部的‘伯明翰机械学院毕业生’。”奥唐纳喝了口咖啡,喉结动了动。
“但伯明翰去年就没再给海外发过推荐信。”他抽出另一张纸,是比对后的笔迹鉴定。
“和1852年伦敦罗斯柴尔德分行窃案的嫌疑人,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七。”
詹妮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想起昨晚加固室更换密码锁时,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原来不是错觉。
“你怎么做的?”
“让我的人假扮监工,在他面前‘不小心’说漏嘴,说差分机图纸存放在东翼保险库。”奥唐纳的手指敲了敲素描上的刀疤。
“昨晚两点,他带着万能钥匙摸进去,结果被我的爱尔兰护卫队堵在梯子上。”他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管,里面装着半截折断的钥匙。
“审讯时他说,上头给的代号是‘渡鸦’,要的不只是图纸,是整个清算算法。”
詹妮抓起玻璃管对着光,铜钥匙的齿痕里嵌着黑色蜡屑——那是圣殿骑士团常用的封印材料。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
“劳福德·斯塔瑞克……”
“不止。”奥唐纳压低声音。
“他提到‘东方的赞助人’。”他推过来最后一页审讯记录,最下方用红笔圈着“清国,天津”。
詹妮的后背沁出冷汗。
她想起乔治上周收到的密报,说有清廷特使在伦敦秘密会见教会势力——原来那根线已经缠到了新大陆。
“记录我密封送过去了。”奥唐纳起身扣上大衣。
“康罗伊先生今早要主持奠基仪式?”
詹妮看了眼怀表,七点十五分。
“他六点就去了市政厅旧址。”她将玻璃管收进抽屉,锁孔转动的咔嗒声像一声叹息。
“替我谢谢那些护卫队的小伙子们。”
奥唐纳走到门口又停住。
“詹妮女士,您设计的诱饵系统……”他回头笑了笑。
“那只老鼠现在还以为自己在啃真奶酪。”
晨雾未散的市政厅旧址上,红毯在晨风中翻卷,市政厅残垣的石砖还沾着昨夜的露水。
乔治站在临时搭建的礼台上,银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能闻到远处港口飘来的咸腥味,混着新翻泥土的潮湿。
斯坦利站在第二排,黑西装熨得笔挺,目光像把尺子,正从他的领结量到脚下的皮靴。
“女士们,先生们。”乔治的声音通过扩音铜管传向人群。
“新大陆国民银行的基石,要埋进信任的土壤里。”他用银铲轻轻拨开盘根错节的老树根,露出
“宪章第一条:货币之权,始于劳动,归于信任。”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乔治望着前排的梅隆——老银行家正用白手帕擦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难得柔和。
他又看向斯坦利,那男人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西装内袋——那里应该装着奥唐纳送来的审讯记录。
“有人问我,是否惧怕联邦调查?”乔治提高声音,风掀起他的西装下摆。
“我不惧怕,因为我从未做过需要躲藏的事。”他的视线越过人群,投向港口方向——汽笛长鸣中,那艘挂着金色齿轮徽标的货轮正劈开晨雾,甲板上站着的人影,分明是负责押运差分机核心模块的约翰森。
奠基仪式结束时,阳光终于穿透云层。
乔治在后台整理袖扣,詹妮捧着铜匣进来,匣子里是奥唐纳送来的密封文件。
“渡鸦。”她轻声说,将文件推到他面前。
“还有清国的线索。”
乔治的手指停在袖扣上。
他打开文件,目光扫过“理查德·布朗”几个字,又停在“东方赞助人”的批注上。
窗外,货轮的汽笛再次响起,声音里带着金属的颤音。
“安排今晚十点。”他合上文件,抬头时眼里闪着冷光。
“我要亲自见见这位布朗先生。”
詹妮的手在铜匣上顿了顿。
她望着乔治镜片后深不见底的瞳孔,突然想起昨晚差分机房新锁的密码——那是他们初遇时的日期。
可此刻,有些锁,需要更锋利的钥匙才能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