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占卜的画面(2 / 2)

门开的瞬间,乔治闻到了檀香和铁锈的味道。

莎拉·贝内特站在阴影里,裹着件褪色的墨绿天鹅绒斗篷,左眼蒙着块黑绸,右眼是罕见的银灰色,像块凝固的月光。

康罗伊男爵的儿子。她的声音像风吹过旧书页,我等你三天了。

门开的瞬间,乔治闻到了檀香与铁锈之外的气味——某种类似海潮退去后暴露在月光下的腐烂海藻的味道。

莎拉·贝内特站在阴影里,褪色的墨绿天鹅绒斗篷上别着枚黄铜星盘,盘面上蚀刻的昴宿星团图案正泛着诡异的蓝光。

进来时别碰门框。她侧身时,独眼里流动的银灰色虹膜突然收缩成竖瞳,那些不是铁锈。

露西的军靴在门槛前急刹。

乔治这才注意到,门框上蜿蜒的暗红色痕迹里嵌着细小的晶体,像被碾碎的星辰碎片。当他的影子掠过时,那些晶体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占卜室比外表看起来宽敞十倍。十二面棱镜从天花板垂落,每面都映照着不同的星图——乔治认出其中一面显示的是今晚的月相,但本该圆满的月亮表面爬满血管状的裂纹。

房间中央的橡木桌上摆着个水银池,池底沉着几颗齿轮形状的黑曜石。

你见过深潜者,对吗?莎拉的黑绸眼罩无风自动,大得惊人,

传说中,每次血月升起前,利维坦的鳃都会在深海张开呼吸孔...

她的指甲突然暴长半寸,在乔治掌心划出五道星芒状的伤口。

血珠滴进水银池的刹那,整个房间的棱镜同时炸裂!

无数碎片悬浮在空中,组成一幅乔治再熟悉不过的星轨图——正是他梦中出现过的齿轮排列方式,只是此刻每颗都在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露西的配枪已经抵住莎拉太阳穴,却仿佛见占卜师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满口鲨鱼般的三角齿,再一晃眼,却又仿佛十分正常:枪?你们以为那些海底的旧日支配者会在乎铅弹?

她喉咙里滚动的笑声带着深海的回音,看清楚了——

水银池剧烈沸腾,浮起的黑曜石齿轮开始自主旋转。

乔治衬衫下的银十字架突然发烫,他看见每个齿轮中心都睁开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瞳孔里倒映着圣保罗大教堂的尖顶。

十二道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射入,在墙上投下长着鳞片的巨大触手阴影。

月蚀时刻,当教堂钟声敲响七下...莎拉的声音突然变成三重合唱,其中混着某种甲壳类生物敲击礁石的节奏。

拉莱耶的坐标就会在穹顶交汇。她撕下左眼的黑绸——那漂浮着半截青铜罗盘指针。

乔治体内的魔金差分机突然差点从身体里弹出,最后在自己的强大意志力控制之下,异空间内差分机的所有齿轮疯狂逆转。

露西的军装纽扣一个接一个崩飞,那些铜纽扣在空中组成克苏鲁的八角星符号。

乔治发现怀中的差分机表盘停了,表盘玻璃内侧凝结着细小的盐晶,像是被深海的水汽侵蚀过。

他们要用大教堂的管风琴声频共振...莎拉的独眼突然流出荧光的蓝色血液,就像用音叉敲碎红海的冰层。

她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然只是众人的一次集体幻觉。

窗外传来夜枭的惨叫。

乔治这才注意到,停在窗棂上的根本不是猫头鹰——那是一只长着人脸的飞蛾,复眼里闪烁着与黑曜石齿轮同样的邪恶光芒。当它振翅飞向血月时,鳞粉在空气中拼写出古希腊文的克托尼亚(xθoν?a,意为大地深处的恐怖)。

莎拉突然剧烈抽搐,吐出一团缠绕着海草的黑色黏液。黏液中有个微型齿轮在转动,上面刻着与康罗伊家传怀表相同的蛇形纹。

你父亲三十年前在南海...她的话被一阵来自地底的轰鸣打断,整栋房子开始倾斜,墙皮剥落后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鱼卵状凸起。

露西的佩剑终于出鞘,剑刃割破悬浮的棱镜碎片。

那些碎片却像有生命般聚拢,在她面前拼出圣保罗大教堂的立体投影。

投影中,教堂的圆顶正在融化,变成某种类似章鱼吸盘的肉质器官,无数正跪拜在周围——他们的后脑勺都裂开着,伸出布满吸盘的触须。

不是炸毁...乔治的十字架烫穿了衬衫,在胸口烙下发光的印痕。

他看见自己滴在水银池里的血组成了大本钟的轮廓,而黑曜石齿轮正在啃噬钟面的数字。是要把整座教堂变成召唤尤格·索托斯的门钥!

莎拉的斗篷像水母般张开。

她的银灰眼珠里倒映出乔治从未见过的恐怖景象:泰晤士河沸腾,议会大厦的尖顶扭曲成塔尔的螺旋,而伦敦桥的拱洞下,无数苍白的手臂正随着齿轮的节奏缓缓摆动...

所有人都陷入了思维的混淆中,仓库的木梁在头顶吱呀作响。

乔治清醒之后发现露西蹲在地上,用匕首挑起张泛黄的纸页,上面的血字还未完全干透:月蚀夜,圣保罗大教堂。

他们要炸教堂?内皮尔的声音带着颤音,酒壶早不知丢在哪个街角了。

更糟。莎拉的银灰色眼睛突然泛起白光,她的手指按在墙上的霉斑上,这里残留着召唤咒的痕迹...他们要唤醒的,不是神。

外面传来皮靴踩过碎砖的声音。

乔治熄灭防风灯,黑暗中,他听见露西拉动枪栓的轻响,内皮尔吞咽口水的声音,莎拉斗篷摩擦的窸窣——还有越来越近的,至少五个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