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然不知道,在乔治·康罗伊位于金融城的秘密办公室里,那台凝聚了时代尖端智慧的差分机正高速运转着。
通过分析交易所内每一笔大额交易的流向、时间、以及与特定券商席位的关联,乔治的团队几乎能实时勾勒出俄法联军资金的行动轮廓。
“乔治,他们又准备在‘大北方铁路’这只股票上动手了,预计抛单量在五万股左右,心理价位应该是15英镑3先令。”米林顿紧张地报告道。
乔治的目光紧盯着差分机输出的一连串数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通知我们的交易员,以15英镑2先令11便士的价格,抢先挂出五万股卖单。记住,务必在他们的指令下达到交易所之前完成。”
这样的场景,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每天都在上演。
就在俄法资本抛售到第三批股票时,市场突然变了。
原本应该承接他们卖单的“散户”和“机构”买家——那些在过去几天里疯狂抢购的投机者——消失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接盘?!”布伦诺夫猛地站起身,死死盯着交易大厅的报价板。
铁路股的价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住,从+2%瞬间跌至-1%,然后-3%,-5%……
“有人在故意压低价格!”克莱顿脸色铁青。
他们不知道的是,乔治早已联合伦敦几家大银行和犹太金融家族,在市场上设下埋伏——每当俄法资本抛售,英国资金就立刻压低价格,制造恐慌,让他们的股票砸在手里,卖不出好价钱!
俄国和法国的操盘手们如同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泥潭,他们手中的股票数量在缓慢减少,但账户上的盈利数字却以更快的速度缩水。
原本预计数百万英镑的利润,在一次次被精准狙击后,不断蒸发。
他们如同被戏耍的公牛,愤怒地冲撞,却总也碰不到那个灵活的斗牛士。
女王再次召见了乔治,这一次,她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轻松和赞赏。
“乔治,你做得很好。阿尔伯特告诉我,那些俄国人和法国人现在一定气得跳脚。”
“陛下过奖了。”乔治谦逊地回答,“我们只是利用了信息上的不对称。不过,他们手中的股票也所剩不多了。我预计,最迟明天,他们就会清仓完毕。”
“清仓完毕?”女王微微蹙眉,“那他们的损失……”
“根据我的估算,他们最初投入的本金或许能勉强保住,但之前累积的巨额账面利润,恐怕已经损失了十之八九,甚至可能出现少量亏损。”乔治平静地说道,“他们想在我们的市场上兴风作浪,总要付出些代价。”
一个星期的时间,对于一场金融战争而言,或许不长,但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当布伦诺夫大使和克莱顿武官终于将手中最后一批英国铁路股票抛售出去,结算完账目后,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比吞了一百只苍蝇还要难看。
不但预期的数百万英镑利润化为泡影,仔细核算下来,七七八八的手续费、借贷股票的利息,再加上最后几天近乎恐慌性的抛售造成的损失,他们竟然还真的出现了几十万英镑的亏损!
这简直是荒唐!
到了下午,市场彻底失控。
“快!继续抛!不惜一切代价清仓!”布伦诺夫几乎是吼着下达命令。
但已经晚了。
英国资本不仅不接盘,反而主动砸盘,让股价进一步暴跌。俄法资本每卖出一批股票,价格就跌得更狠,他们的账面财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该死!我们被算计了!”克莱顿一拳砸在桌上,指节发白。
他们原本计划优雅离场,带着数百万英镑的利润扬长而去,可现在,他们却像被困在沼泽里的猎物,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他们调集了如此庞大的人力物力,动用了国家级别的资源,结果非但没能重创英国经济,反而自己赔了进去!
更重要的是,他们浪费了整整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英国方面做出很多准备了。
“我们必须立刻启动下一步计划!”布伦诺夫大使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血红,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不能再等了!既然金融上无法击垮他们,那就用最直接的方式,让他们知道沙皇的怒火!”
克莱顿武官也咬牙切齿:“没错,让他们的铁路变成一堆废铁!我已经通知了我们的人,他们随时待命。”
当天深夜,伦敦的各个角落,一道道秘密指令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传递出去。
昏暗的房间内,一个个神色冷峻的男女,在收到指令后,默默地开始收拾行装。
他们的目标,是遍布英格兰、苏格兰和威尔士的各个重要铁路枢纽、桥梁和隧道。
夜色如墨,泰晤士河静静流淌,映照着两岸星星点点的灯火。
在查林十字车站、国王十字车站、帕丁顿车站……一个个背着简单行囊,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在夜幕的掩护下,悄无声息地购买了前往不同方向的火车票,汇入了即将奔赴大英帝国各地的客流之中。
他们就像一颗颗被激活的定时炸弹,即将随着钢铁巨龙的轰鸣,将毁灭的种子播撒到这个庞大帝国的动脉之中。
决战的序幕,在无人察觉的暗流涌动中,已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