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抢夺碎片(2 / 2)

乔治将银匣搁在锻铁操作台上,指尖拂过匣内的衬绒:需要七枚附身符,防心灵附身的。他掀开匣盖,蓝光顿时漫过两人交叠的影子,灵魂精华只剩这些了,魔金...他顿了顿,指向墙角的铁皮柜,上个月就开始准备的,应该够。

詹尼的手指在符板上快速游走,鹅毛笔蘸着龙血墨水画出螺旋纹:您上次说,斯塔瑞克的灵魂可能用剩余裹尸布碎片的力量夺舍新的肉身?她的手腕悬在符篆上方,笔锋微颤,这些符只能保一次,被附身时会烧穿项链。

够了。乔治扯下染血的衬衫,露出肩窝处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索菲亚的淬毒匕首划的。

他抓起镊子夹起一片魔金金箔,纤细的魔金片在镊子尖发出蜂鸣,我们需要的不是万全,是多一线生机。

詹尼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还留着魔金的凉意,您自己呢?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符纸上的墨点,最后一块精华给伊薇了,您的符...

我有差分机。乔治抽回手,将精华按进符篆中心。

符纸腾起幽蓝火焰,转瞬熄灭,留下一枚鸢尾花形状的银坠子,父亲的笔记说,魔金差分机的电磁场能干扰灵体。他指了指墙角的黑铁巨物,差分机的铜制齿轮正在自动校准,它现在比任何护身符都可靠。

实验室的门被撞开时,詹尼刚串好第七枚项链。

雅各布的皮靴踩着满地铜屑冲进来,肩上还挂着半片蜘蛛网:陆军部的人送来了地图!他甩下一卷羊皮纸,纸角沾着泥,废弃庄园在汉普斯特德荒丘,斯塔瑞克的人曾经用尸油涂抹过围墙,守卫说晚上隐约能听见里面传出来骨头摩擦的声音。

伊薇跟着走进来,披风下摆滴着雨水。

她接过詹尼递来的项链,对着烛光检查符纹,灰绿色眼睛眯成线:工艺比上次精进了。她抬头时瞥见乔治的伤口,需要我帮您处理吗?

留着给斯塔瑞克处理吧。乔治将六枚项链分发给众人——雅各布随手挂在脖子上,晃得银坠子撞在胸甲上;亨利接过去时用拇指摩挲符面,疤痕在灯光下泛着淡粉;伊薇则将项链塞进紧身衣里,贴近心口。

最后一枚,他轻轻放在詹尼手心。

我不去。詹尼后退半步,银坠子在她掌心投下幽蓝的影子,您需要有人守着差分机,万一...

没有万一。乔治按住她的手,如果我没回来,启动自毁装置——开关在第三个隐形抽屉里,用康罗伊家的戒指才能打开。他的拇指擦过她指节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蓝铃花开了。

詹尼的睫毛颤了颤。

她突然踮脚吻了他的唇角,带着魔金和鲜血的味道:等你回来煮可可。

马蹄声在门外炸响。

乔治抓起披风时,看见窗台上放着个镶金信封——封蜡是皇家狮鹫纹章。

维多利亚的书房飘着玫瑰水的甜香。

她倚在橡木书桌后,金线刺绣的裙撑像朵盛开的红玫瑰,发间的钻石在烛光下碎成星子。坐下。她挥了挥手中的战报,墨迹未干,斯塔瑞克的尸壳已经失控啃了三个村庄,农民说它们的眼睛是空洞的,像被挖走了灵魂。

乔治坐在她对面的天鹅绒椅上。

壁炉的火光照得她的脸忽明忽暗,他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她也是这样坐在肯辛顿宫的小书房里,举着弹弓说要打跑欺负他的男孩。您不该亲自涉险。他说。

涉险?维多利亚笑了,指尖敲了敲桌上的密报,陆军部的蒸汽战车已经开向汉普斯特德,禁卫军的斯宾塞枪队凌晨就能到位。她的目光突然软下来,乔治,我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等康罗伊家不再被人戳脊梁骨,等那些说我是肯特夫人傀儡的老东西闭紧嘴。

她绕过书桌,裙撑扫过乔治的膝盖。无论结果如何,她弯腰时,钻石发簪蹭过他的耳垂,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尖,就像小时候,你替我挡住那些说德国小杂种的坏孩子。

乔治的喉结动了动。

他握住她的手,触感像小时候她递来的姜饼,温暖而带着糖霜:这次,我替您挡住所有脏东西。

汉普斯特德荒丘的风裹着腐臭。

乔治蹲在废弃庄园的断墙后,能听见蒸汽装甲战车的轰鸣从东边逼近——那是陆军部新款的秘密武器铁怒号,十二管旋转机枪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伊薇在西北角。亨利的声音从喉头的铜哨传来,这是兄弟会特制的传声装置,她用绳钩爬墙了,斯塔瑞克守卫的酒里下了烟膏,现在正抱着酒桶打呼噜。

雅各布突然拽了拽乔治的披风。

他指向庄园二楼,窗口闪过一道黑影——是索菲亚,银色长发在风中乱舞,手里举着半块裹尸布,泛着死鱼肚皮般的灰白。

那是主碎片!乔治的心跳骤然加快。

他摸向胸口的差分机怀表,齿轮开始嗡鸣,亨利,通知战车组,集中火力打二楼!

雅各布,跟我冲前门!

枪声在晨雾中炸响。

斯宾塞连珠枪的连射声像暴雨打在铁皮屋顶,禁卫军的红色制服在荒丘上铺开,像一片燃烧的枫叶。铁怒号的机枪开始转动,十二根枪管喷出火舌,庄园的石墙顿时绽开蜂窝状的弹孔。

乔治撞开前门时,腐肉的气味几乎让人窒息。

走廊两侧的玻璃罐里泡着尸壳的残肢,断指上还沾着碎布——是朴茨茅斯海员的制服。

楼梯上传来重物跌落的闷响,他抬头看见伊薇从二楼跃下,怀里紧抱着裹尸布碎片,索菲亚的袖剑擦过她的披风,在墙上留下深痕。

接着!伊薇抛出裹尸布,灰白斑驳的布帛在空中展开,像片飘落的云。

乔治接住时,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痛——裹尸布上的咒文在他皮肤上烙下血痕。

电击鱼叉炮!他对怀表大喊。

电池放电的嗡鸣骤然拔高,整座庄园的烛火同时熄灭,玻璃罐里的尸壳突然僵住,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斯塔瑞克跑了!雅各布从侧门冲进来,脸上沾着血,他坐热气球走了,留了个替身!

庄园外传来欢呼。

乔治掀开窗帘,看见禁卫军正用刺刀挑着尸壳的脑袋,蒸汽战车的机枪还在冒烟,枪管红得像烧红的铁棍。

伊薇扯下染血的手套,将最后半块裹尸布塞进他手里:军方的人来了,他们要收走这个。

远处传来马蹄声。

乔治转身时,看见维多利亚的马车停在荒丘上,她站在车辕边,裙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面战旗。

詹尼的可可还在实验室的炉子上温着。

乔治将裹尸布交给军方特使时,瞥见特使袖扣上的皇家秘纹——那是只有女王最信任的人才有的标记。

他摸了摸胸口的符篆项链,银坠子还留着詹尼的体温。

斯塔瑞克的热气球消失在晨雾里,但乔治知道,齿轮一旦转动,就不会再为任何人停下。

他抬头看向维多利亚,她正朝他挥手,钻石在阳光下闪得刺眼。

而在更远的地方,鱼叉炮的嗡鸣仍在继续,像命运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