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陌生的舞会(1 / 2)

水晶烛台上的牛油烛都烧到第三根了,乔治·庞森比·康罗伊的手指头还在领结那儿卡着呢。

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舞池中间紧紧相拥、转着圈儿的两个人。

老爸康罗伊男爵那银灰色的头发,轻轻扫过老妈肩膀上的珍珠蕾丝。

老妈蓝色绸子做的裙子裙摆扬起来的时候,能瞧见裙角绣着的勿忘我呢。

这场景啊,就好像被封在琥珀里头一样,看得乔治眼眶发热,还让他一下子就想起2025年武汉的梅雨季。

那时候啊,他的书店里老是飘着现磨咖啡的香味儿。

旧木柜台后面挂着一幅水彩画,画里也是这么一对跳舞的人,落款写着“致爱妻”。

突然一下子,自己就莫名穿越到了1853年英国的伯克郡,这个属于维多利亚女王的时代。

维多利亚女王拥有非常复杂的公共形象——既是日不落帝国繁荣的象征,也是个人悲剧的承载者,更是当时欧洲政治联姻的关键人物,号称“欧洲的祖母”。她的统治遗产直到21世纪仍在历史和文化讨论中占据重要地位。

这个现代文明的黄金起点,拥有无数历史爱好者的青春梦想,工业革命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世界各地,到处掠夺,到处开发。

“乔治?”老妈的声音就像一片轻轻落在肩膀上的羽毛似的。

乔治赶忙松开领结,凝聚了精神,一抬头就对上了老妈那温柔的目光。

康罗伊夫人的手指尖上还留着玫瑰精油那股甜甜的香味儿呢,她就帮乔治把歪了的领结重新系好,说道:“我和你爸跳完这支舞啊,就一直在瞅着你呢。你怎么跟只被拔了毛的知更鸟似的,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啊?”

老爸拄着雕花拐杖走了过来,咳嗽声就像破风箱似的。

他手指关节透着那种生病的青黑色,不过还是轻轻拍了拍乔治的肩膀,说:“玛丽,可别吓着孩子了。小乔治应该高兴才对呀,今天可是咱们结婚十四年的纪念日呢。你出生那年种下的玫瑰,今年开得可比哪一年都要旺呢。”乔治的喉结微微颤动了一下。

前世的那些记忆啊,就像潮水一般在他的脑海里汹涌翻腾。

三个月之前呢,他正在书店里整理那本《维多利亚时代贵族生活史》,谁知道那书架突然就倒了下来。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原主被哈罗公学的同学推进喷泉池的画面就一个劲儿地往他脑袋里钻呢。

这时候,他看着父亲那张蜡黄的脸,突然就想起了上辈子夹在那本书里的那张便签。

那上面写着啊,英国王室“肯辛顿体系”的创始人康罗伊男爵会在1854年的春天因病去世。

自己原来就是那个神秘男人的儿子,幸好自己没有沦落为伦敦贫民窟里的童工,那才是地狱开局,现在自己当了贵族少爷,保留了原主的记忆,已经算是天命归于己身了。

“玫瑰园里的绿篱修剪得可真不错。”乔治听到自己用原主那种一贯清润的嗓音说道,“我前几天跟着花房的老汤姆学嫁接了呢。红玫瑰和白玫瑰的枝条缠在一块儿,看起来就好像……就好像你们的婚戒一样。”

母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扭头看向丈夫说:“你看啊,咱们的乔治终于愿意到园子里去了。上次他说讨厌泥土沾到靴子上的时候,我还以为得等到他继承爵位那天才能听到他说这种话呢。”

父亲咳嗽的声音稍微轻了一些,他那干瘦的手搭在了乔治的手背上,小声地说:“下个月回哈罗公学的时候,你可得好好表现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拐杖尖在地毯上轻轻地点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军事班每年就只有八个名额,桑赫斯特军校的大门……咱们康罗伊家需要有人能走进去啊。”

乔治忍不住把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呢。

十四年前啊,他老爸这位男爵,可是肯特公爵夫人身边的宫廷审计长呢。

那时候,男爵想借着监护权来掌控还小的维多利亚女王,结果没成,灰溜溜地退回伯克郡了。

打那以后啊,他们家族勋章上的金漆就开始掉了,就像他们家的荣耀也跟着褪色了一样。

在哈罗公学里啊,那些贵族子弟可坏了。

老是在前身的课本里画戴着枷锁的小丑,还嘲笑他是“过气权臣的崽子”,这多气人啊。

“我会努力的,爸爸。”他听到自己这么回答,“预备班的战术课,我考了优等呢。”

这时候,母亲刚要张嘴说话呢,突然,乐队换了一首曲子。

这曲子是波尔卡,节奏更快了。

在那银铃一样的小提琴声里,乔治瞅见有个人影从人群里走过来。

这人穿着酒红色的礼服,一头金发在烛光下看着就像蜜的颜色,那领结系得啊,就像数学公式一样精准。

这人是谁呢?

原来是爱德华·布莱克伍德,他可是哈罗公学六年级的学生会主席呢。

上学期在教堂彩绘玻璃,多坏啊。

“康罗伊学弟啊。”爱德华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抹了蜜的刀刃似的,“听说你在军事预备班的算术考了满分?真没想到啊,康罗伊家的小子,除了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还能有点新本事呢。”他端着香槟杯,轻轻晃悠着,那酒液在杯壁上晃荡,就好像是一个冷笑的样子。

乔治一下子就觉得后脖子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就像有什么危险要来了似的。

在原主的记忆当中啊,爱德华他爸可是女王身边的近侍呢,当年墨尔本勋爵把康罗伊男爵从那个高位上拽下来,他爸可是起了关键作用的。

这时候啊,就看对方眼角带着笑纹,可这笑纹里藏着的恶意,就跟上周在寝室里那几个高年级的家伙把青蛙塞进他枕头时一模一样。

“布莱克伍德学长,您可太抬举我了。”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黑皮靴,靴尖在地毯的流苏上蹭来蹭去,“算术题再怎么难,那也比不上学长您在学生会处理的那些事儿复杂呀。我听说您刚刚才帮校长整理完新一批的奖学金名单呢?”

爱德华的手指就停在杯柄上不动了。

乔治用余光看到他的指节都有点微微发白了。

为啥呢?

上周有个平民家的孩子靠奖学金进了哈罗学校,爱德华在酒会上就说:“让那些泥腿子和绅士坐在一起,还不如把教室改成猪圈呢。”

这时候呢,对方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可眼睛就像结了冰似的。

“康罗伊学弟,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啊。”他喝了一口香槟,转身的时候那黑色的披风就扫过乔治的膝盖,“既然你这么会读书,下次战术课模拟战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这聪明的脑袋,能不能指挥骑兵冲锋呢。”

一直等到爱德华的背影消失在爬满常春藤的拱门下,乔治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全湿透了。

他端起桌上的柠檬汁喝了一口,酸得舌尖直打颤,不过也好,这样至少能把自己的心跳声给压下去点儿。

“乔治?”妈妈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再跟我们跳支舞不?”

他摇了摇头说:“我想去花园里透透气。”

从法式落地窗走出去的时候,晚风吹进来,还带着玫瑰的香气呢。

乔治沿着铺着碎石子的小路朝着温室那边走。

经过回廊的时候,眼角突然就瞄到一个身影。

那是个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姑娘,正站在阴影里头,怀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

她的辫子用缎带松松地绑着,在风里晃悠着,就像一根没点着的火柴似的。

乔治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里,还夹杂着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那本书的封面,特别像乔治藏在书房玻璃柜子后面的《大不列颠神秘学纪要》。

乔治在碎石子小路上停了好一会儿。

夜里的风带着玫瑰香从耳边吹过,他看着阴影里的姑娘,喉咙动了动。

原来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个姑娘的影子,但是她怀里那本书的封面,却让乔治的后脖颈冒了点冷汗。

哈罗图书馆的那本《大不列颠神秘学纪要》可是乔治好容易刚刚才借出来的,这几天发现这个世界有点不一样的乔治很需要了解一些世界的真相。

“康罗伊先生。”姑娘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