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卫国屏住呼吸，按榫卯的尺寸凿出凸头。当榫头插入卯眼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严丝合缝，晃都晃不动。他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比在战场上打准狙击还踏实——这是亲手创造“结构”的力量。
“你看，这榫卯就是‘合作’。”老木匠坐在刨花堆上，点了袋旱烟，“榫离不开卯，卯也离不开榫，合在一起才是有用的东西。就像根据地的军民，战士离不开百姓，百姓也离不开战士，合在一起才能打胜仗。”
王卫国摩挲着手里的榫卯模型，突然想起兵工厂的机床。机床的齿轮不就是“活的榫卯”吗？齿轮的齿对应榫头，齿槽对应卯眼，咬合在一起才能传动动力。他掏出笔记本，画下榫卯的结构图，旁边标注“机床齿轮咬合原理可借鉴”，又想起地道的支撑木架，补充“榫卯结构可用于地道加固，比圆木更稳”。
老木匠凑过来看他的笔记，浑浊的眼睛亮了：“你这孩子，真能把木头和机器联系起来？以前我给兵工厂修过机床的木架子，那些工程师说‘木头太软’，要是按你这想法，用榫卯拼木架，说不定真能结实些。”
“肯定能！”王卫国兴奋地说，“俺们学物理时说‘三角形最稳定’，您看这榫卯，拼起来就是三角形的结构，受力最匀。兵工厂的木架子要是用这结构，肯定不容易塌。”
正说着，张大勇推着自行车进了作坊，车后座绑着一块铁板：“张师傅，卫国，俺来送铁板了！您上次说要给李大妈修门框，需要铁板加固。”他看到木工台上的榫卯模型，拿起来摆弄了几下，“这玩意儿真结实！比俺们兵工厂的铆钉还牢！”
“这是老祖宗的智慧。”老木匠接过铁板，眼里满是自豪，“抗战时，我给地道做支撑，就是用的榫卯木架，鬼子的炮弹炸过来都没塌。那些洋机器是厉害，但老手艺里的道理，一样管用。”
张大勇突然一拍大腿：“对了！俺们兵工厂的机床底座总晃，要是用榫卯结构做木基座，再灌上水泥，说不定能稳不少！卫国，你回头给俺画个图，俺拿去给厂长看看！”
王卫国点点头，心里的思路越来越清晰。空冥感知里，他仿佛看到榫卯模型变成了机床的基座，变成了地道的支撑，变成了房屋的梁柱——这些看似简单的木头结构，藏着最根本的力学原理，是建设国家的基础。
傍晚时分，王卫国帮老木匠把修门框的木料搬到李大妈家门口。张教授恰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木工台上的榫卯模型，停下脚步多看了两眼，语气平淡地问：“张师傅，这是做什么用的？”“给李大妈修门框的榫卯。”老木匠头也没抬，“你问这干啥？”“没什么，随便问问。”张教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模型上停留了几秒，转身回了东厢房。
王卫国的空冥感知捕捉到张教授袖口的白色粉末又多了些，而且他的指尖沾着一点松木屑——显然，他最近接触过木料。这个发现让王卫国心里的警惕又提了几分，但他没有声张，只是把这事记在心里。
晚饭过后，王卫国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借着月光摆弄榫卯模型。王破军走过来，手里拿着《玄真子兵要》，指着书页上的“营垒结构”图：“你看这古代的营垒，立柱与横梁的连接，和你手里的榫卯是不是一个道理？”
“真的是！”王卫国凑过去，发现图上的营垒木架，赫然是榫卯结构，“原来老祖宗早就懂结构原理了！”“玄真派说‘师法自然’，木头的结构是自然给的，营垒的结构是向木头学的，机器的结构又是向营垒学的。”王破军摸了摸他的头，“你学木工，不是学手艺，是学‘如何把零散的东西变成有用的整体’——这和建设国家是一样的，百姓是木，结构是制度，合在一起才是强国。”
王卫国看着手里的榫卯模型，又望向远处的北平城墙。城墙的砖与砖之间，不也是“榫卯”吗？一块砖撑着另一块砖，合在一起才挡得住炮火。他突然明白，无论是木工、机床还是国家，最核心的都是“结构”——结构稳了，才能扛住风雨；结构对了，才能发挥作用。
夜深了，他把榫卯模型放在枕头边，闭上眼睛。空冥感知里，他仿佛看到无数榫卯模型组合起来，变成了兵工厂的机床，变成了宽敞的学堂，变成了坚固的城墙，变成了强盛的中国。魂穿前见过的高楼大厦、桥梁隧道，此刻都与眼前的榫卯模型重叠——原来无论技术多先进，都离不开“结构”这个根本。
第二天一早，王卫国又去了作坊。老木匠递给她一把卷尺：“今天学量尺寸——木工眼里没有‘大概’，差一分就是废品。就像你算弹道，差一毫米，炮弹就打不准。”
王卫国拿着卷尺，仔细测量木料的长宽高，把数据记在笔记本上。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的笔记本上，照在那些榫卯结构图上，也照在他心里——他知道，学木工不是终点，是理解“结构”的起点；而理解“结构”，是建设国家的第一步。这门老手艺里藏着的道理，会像榫卯一样，牢牢嵌在他的成长里，支撑着他从“战士”走向“建设者”，走向那个他向往的、结构稳固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