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听老兵讲(2 / 2)

赵婶正好过来添米汤,听到这话,眼圈红了:“俺爹那时候总说,鬼子再凶,也凶不过咱们中国人的骨气。他到死都在说,一定要看到鬼子投降的那天,现在总算如愿了。”

小桃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笔尖都快划破纸页:“陈叔,您再讲讲土炮打据点的事呗?张连长说,您当年还亲手做过土炮呢!”

“土炮啊,那可是咱们的宝贝。”陈老根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些,“那时候咱们没炮,就用铁管子当炮筒,里面装上火药、铁砂,再用木头做炮架。有次打鬼子的小据点,咱们把土炮架在山坡上,我来点火——那土炮后坐力大,我被震得坐在地上,耳朵嗡嗡响,可看到据点的门被炸开,心里比啥都痛快!”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土炮也危险,有次咱们队里的小李子(不是现在的小李),点火的时候没躲好,被炮筒烫掉了一块皮,却还笑着说,只要能打鬼子,烫掉块皮算啥。”

小李摸了摸自己左臂的伤疤,突然觉得这伤疤一点都不疼了:“陈叔,俺现在有步枪了,还有迫击炮,要是您当年有这些,肯定能打更多鬼子!”

“是啊,现在好了。”陈老根看着小李,眼里满是欣慰,“你们现在有枪有炮,有学堂,有乡亲们支持,比咱们当年强多了。可你们要记住,不管以后有多好,都不能忘了,现在的日子,是用多少人的命换来的——是小王的命,是送情报同志的脚趾,是老老栓的腿,还有无数没留下名字的人,他们都在看着咱们呢。”

王卫国接过赵婶递来的米汤,喝了一口,温热的米汤滑进喉咙,却暖不了心里的沉重。他看着陈老根左手的断指,看着那把磨亮的镰刀,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突然想起异时空的历史博物馆——里面陈列着抗战时期的镰刀、土炮、情报袋,旁边写着“1937-1945,华北敌后游击战遗物”。以前他看那些展品,只觉得是“文物”,现在才知道,每一件文物背后,都是像陈老根这样的人,用血汗和生命写就的故事。

“陈叔,您后悔吗?”王卫国突然问,声音很轻,“当年那么难,您有没有想过放弃?”

陈老根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拿起那只缺口的粗瓷碗,轻轻摩挲着:“不后悔。你看现在,鬼子投降了,孩子们能上学了,乡亲们能安心种地了,这就是咱们当年拼了命要换的日子。有次我做梦,梦到小王和送情报的同志,他们问我,鬼子走了吗?我说走了,咱们赢了,他们就笑了。”

傍晚的夕阳把老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工地和大家的身上。张连长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同志们,乡亲们,陈叔的故事,就是咱们抗战的故事。咱们现在盖学校,种麦子,就是要让后人记住这些故事,记住来之不易的胜利。”

王破军走到陈老根身边,递给他一杯热茶:“陈叔,您讲的这些,比《玄真子兵要》里的战术更珍贵。‘善战者,先有魂’,咱们的魂,就是这些不怕苦、不怕死的骨气。”

大家渐渐散开,有的回工地继续干活,有的带着孩子回家,小桃还在缠着陈老根,问有没有其他故事,要记在笔记本里。王卫国坐在老槐树下,手里攥着母亲的手帕,空冥天赋悄然展开——他能“闻”到米汤的余香,能“听”到工地的锤声和孩子们的笑声,能“感觉”到陈老根讲的那些故事,像一股股暖流,融进他的心里。

他想起异时空里,自己曾在历史课上问老师:“抗战那么难,为什么咱们还能赢?”老师说:“因为中国人有骨气,有信念,有无数像老兵一样的人,不放弃。”现在他终于懂了,这骨气不是课本上的文字,是陈老根的断指,是送情报同志的脚趾,是老老栓的腿;这信念不是口号,是哪怕用镰刀也要打鬼子,是雪夜也要送情报,是明明知道会牺牲,却还是要往前走。

“卫国,该去给学校的房梁刷桐油了。”小李跑过来,手里拿着个油刷,“陈叔说,等学校盖好了,要给咱们讲更多故事呢!”

王卫国点点头,站起来,往工地走。夕阳落在他的身上,像披了件金色的衣裳。他知道,听陈老根讲这些故事,不是为了沉浸在过去的艰难里,而是为了记住——记住那些牺牲的人,记住胜利的来之不易,然后带着这份记忆,更坚定地往前走,去盖学校,去找母亲,去实现“强我中华”的誓言。

走到工地旁,他抬头望了望刚立起的房梁,房梁上还留着锯子的痕迹,却已经透着希望的样子。空冥状态里,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学校——孩子们坐在亮堂堂的教室里,读着“强我中华”的课文,李老师拿着陈老根的故事笔记本,给孩子们讲抗战的事,而陈老根,就坐在老槐树下,看着这一切,笑得像个孩子。

“加油干!”王卫国对着工地的乡亲们喊了一声,拿起油刷,往房梁上刷去。桐油的清香在空气中散开,混着麦香和木屑的味道,像在为未来的日子,写下最踏实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