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心斋大成(1 / 2)

晨霜把马家堡的麦田裹成了银白色,风掠过光秃秃的麦茬,带着股子刺骨的凉,却吹不散铁匠炉里飘出的炭火暖香。王卫国蹲在炉前,手里攥着块刚锻好的铁坯——是昨天跟赵婶学打土枪扳机的零件,铁坯还带着余温,指尖能摸到锻打后的细密纹路。他原本是来帮赵婶清理炉灰的,可目光落在炉内跳动的炭火上时,眉心突然泛起熟悉的发烫感——不是以往需要“危险预警”或“专注触发”的被动发热,而是像呼吸般自然,空冥状态竟在他没刻意引导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这一次的空冥,和以往截然不同。

没有了最初的“眩晕感”,也没有了“画面碎片化”的混乱——他能清晰地“看”到炉内炭火的每一缕火苗,有的往上窜成橘红色,有的在炭块缝隙里蜷成淡蓝色,甚至能“数”清每颗火星飞溅的轨迹;能“闻”到铁坯上残留的硝石味、炭火的木质香,还有远处赵婶家飘来的红薯粥味,三种气味层次分明,互不干扰;更能“感觉”到手里铁坯的内部结构——哪里锻打得不够均匀,哪里还藏着细小的气泡,甚至能预判到如果继续加热,气泡会在哪个位置炸开。

“卫国,发啥愣呢?炉灰该清了,不然炭火要闷灭了。”赵婶推着独轮车过来,车上装着新的木炭,看到王卫国蹲在炉前不动,以为他累着了,“要是累了就歇会儿,这活计不急,等会儿小李和小桃还要来取扳机零件呢。”

赵婶的声音像一把钥匙,轻轻敲醒了王卫国的意识。空冥状态没有立刻消散,反而随着他的念头“收放自如”——他试着“聚焦”在炉内炭火上,感知就立刻集中在火苗的温度变化上;再试着“扩散”到整个铁匠房,就能同时“听”到墙角老鼠的窸窣声、屋顶松枝的晃动声。这种“掌控感”是他从未有过的,以往的空冥要么是突发的“预警”,要么是刻意“专注”后的被动触发,而现在,它像自己的手脚一样,能随心意调动。

“赵婶,您看这铁坯。”王卫国举起手里的零件,空冥状态下,他指着铁坯侧面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纹,“这里面有个小气泡,要是直接淬火,冷却时会裂。咱们得再烧一次,把气泡锻打出去。”

赵婶凑过来仔细看,半天没找到细纹:“你咋瞅见的?这铁坯俺昨天检查了三遍,都没看出问题。”王卫国没说“空冥”,只是笑着把铁坯放进炉里:“刚才看火苗映在上面,觉得纹路有点不对劲,再锻打一次放心。”

等铁坯重新烧到亮红色,王卫国用长钳夹到铁砧上,举起小铁锤。这一次,他没有急着挥锤,而是先调动空冥——“看”到铁坯内部气泡的位置在靠近顶端三分之一处,“感觉”到铁锤需要用“七分力”才能把气泡压碎,又不会把铁坯砸变形。“咚!”的一声,锤头精准落在气泡位置,铁屑飞溅中,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气泡在高温下被压平,变成了均匀的铁层。

“成了!”赵婶眼睛一亮,凑过来用手摸了摸铁坯,“真没气泡了!你这眼神,比俺爹当年的‘火眼金睛’还厉害!”王卫国心里却泛起波澜——他知道,这不是“眼神好”,是空冥终于能被他“掌控”了,不再是偶尔降临的“幸运”,而是能主动运用的能力。

这时,王破军提着个布包走过来,布包里是《玄真子兵要》和一小罐安神草——是昨天从山坳里采的,说“心斋之术需‘静气’,安神草煮水喝能助你稳心”。他看到王卫国刚完成的铁坯,又看了看炉内炭火,突然笑了:“看来‘心斋大成’了?玄真派说‘心斋者,无念而专注,无求而自得’,你现在能随心意入空冥,就是摸到了‘心斋’的门。”

“王叔,您怎么知道?”王卫国愣住了。他还没跟任何人说过空冥的变化,可王破军仿佛一眼就看穿了。

王破军坐在炉旁的小板凳上,翻开《玄真子兵要》的“心斋篇”,上面用朱砂画着个简单的“太极图”:“你昨天帮小李校准土枪时,眼神比平时亮,却没有‘专注过度’的紧绷;刚才看铁坯时,手指没碰,却能精准指到气泡位置——这都是‘心斋大成’的迹象。以前你入空冥,是‘境引心’,比如危险、专注时才触发;现在是‘心御境’,心意一动就能进入,这就是‘掌控天赋’的关键。”

王卫国想起昨天的事——小李拿着改良后的土枪去打谷场试射,总觉得准星偏了,可反复调整都没用。他当时只是站在旁边看,心里想着“要是能知道准星哪里歪了就好了”,空冥就自然展开了,能“看”到准星比标准位置偏了两毫米,还能“感觉”到是固定准星的铜钉松了。后来他让小李把铜钉拧紧半圈,再试射时,子弹稳稳命中八十米外的靶心。当时他以为是“巧合”,现在才明白,那是“心御境”的第一次显现。

“‘心斋’不是‘放空’,是‘清醒的掌控’。”王破军用手指点了点“太极图”,“就像这太极,阴是‘感知’,阳是‘理智’,你以前是‘阴盛阳衰’,感知跟着境走;现在是‘阴阳平衡’,感知随理智调,既能用空冥看细节,又不会被细节困住,这才是真的‘掌控’。”

正说着,小李扛着土枪跑过来,脸上带着急色:“卫国哥,赵婶!据点了望塔的木梯松了,刚才小石头爬的时候差点摔下来,俺们想修,可不知道该往哪个位置钉钉子才稳!”

王卫国和王破军跟着小李往韩家峪据点走。了望塔还是上次加固的樟子松木梯,木梯最上面的两根横档已经有些松动,小石头正站在塔下,手里攥着根木钉,眼圈红红的:“俺就是想爬上去看看远处的粮道,没想到木梯晃得厉害,差点掉下来。”

小桃也赶来了,手里的笔记本上画着木梯的草图,用红笔圈出了松动的横档:“俺量了,横档和竖杆的连接处有缝隙,可不知道该钉多少根钉子,钉太密怕把木头钉裂,钉太少又不牢。”

王卫国走到木梯旁,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闭上眼,在心里默念“进入空冥”。眉心的发烫感如约而至,这一次他特意“控制”着感知范围——只聚焦在木梯的连接处。他能清晰地“看”到横档和竖杆之间的缝隙宽度(约三毫米),能“感觉”到木头的纹理走向(竖杆的木纹是纵向的,横档是横向的,钉子顺着木纹钉才不会裂),甚至能“预判”到每根钉子需要钉入的深度(两厘米正好,既牢固又不会穿透木头)。

“小李,拿三根五厘米的铁钉来,钉子尖要磨尖;小桃,帮俺扶着横档,别让它晃。”王卫国睁开眼,语气从容,“先在横档两端各钉一根,间距五厘米,再在中间钉一根,钉子要顺着竖杆的木纹钉,别斜着。”

小李赶紧递来铁钉,小桃扶住横档。王卫国拿起锤子,每钉一下前,都用空冥“确认”钉子的位置和力度——第一锤敲在钉子顶端,让钉子站稳;第二锤用“五分力”把钉子敲入一半;第三锤用“三分力”慢慢敲到底,确保钉子和木头严丝合缝。三根钉子钉完,他晃了晃横档,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