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余波未尽(1 / 2)

江南水乡,暮春。细雨如酥,无声地浸润着青石板路,将白墙黛瓦勾勒成一幅氤氲的水墨画。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甜和栀子花的馥郁,潮湿而宁静。一座临河而建的老宅院里,沈清澜坐在廊下,面前摆着一套素雅的茶具,壶中水汽袅袅,茶香清淡。她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棉麻长衫,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神色平和,目光落在院中那棵老桂花树被雨水洗刷得油亮的叶片上,久久不动。

距离复活节岛那场惊天动地的仪式,已过去三年。

三年时间,足以冲刷掉许多痕迹,也让许多波澜归于平静。世界并未崩塌,反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安宁姿态运转着。极端天气减少,自然灾害频率显着下降,连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工业时代的焦躁气息都淡去了不少。科学家们将此归因于某种尚未完全理解的全球性气候自我调节周期,只有极少数知晓内情的人明白,那是“寂静之眼”被“重置”后,维度规则趋于稳定带来的恩惠。

沈清澜选择了隐退。她谢绝了所有或明或暗的招揽与探询,用外叔公和母亲留下的、经过复杂渠道洗白的微薄资产,在这座与世无争的小镇买下了这处老宅。她成为了一名古籍修复师,凭借过人的耐心、细致以及对古老材质的敏锐感知,手艺很快得到了圈内人的认可。日子过得清贫而简单,每日与泛黄的纸页、霉味、以及各种修复药水打交道,心,竟也奇异地沉淀下来。

她看起来与镇上其他安静的女子并无不同,只是眼神过于沉静,静得仿佛能倒映出千年的时光,偶尔掠过的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恸,也迅速被更深的平静覆盖。胸前的鸢尾花玉佩被她用一根红绳系着,贴身佩戴,温润如初,却再无丝毫能量波动,仿佛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遗物。她很少提及过去,邻居只知她是从北方来的,家里没什么人了,性子冷清,但手艺极好。

这日傍晚,雨势渐歇。邮差送来一个没有寄件人信息、包装严实的牛皮纸包裹,收件人只写了“沈先生”和一个模糊的地址,能准确投递到此,本身已不寻常。

沈清澜的心微微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道谢后拿着包裹回到书房。关上门,隔绝了窗外淅沥的雨声。她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纸面,感受着上面残留的、一丝极淡的、混合着硝烟与某种特殊消毒水的气味。这气味,勾起了深埋的记忆。

她取来裁纸刀,小心地划开胶带。里面没有信笺,只有两样东西:一张边角卷曲、色彩泛黄的老照片,和一角用透明证物袋封着的、暗褐色的、类似陶罐碎片的硬物。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傅靳言,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探险服,站在一片风化的巨石遗迹前,笑容灿烂,眼神锐利,充满未经世事的张扬与活力。背景隐约是南美某处的景致。照片背面,用熟悉的、略显潦草的笔迹写着一行字:“万物循环,终有回响。c.”

c. 是靳言姓氏的缩写。这照片,这字迹,无疑属于他。是他在加入家族事务、背负沉重命运之前,留下的最后一点自由痕迹。沈清澜的指尖微微颤抖,轻轻拂过照片上那张鲜活的脸庞,冰封的心湖泛起细密的涟漪。他竟还留着这样的照片,并在某个不为人知的时刻,写下了这句仿佛谶语般的话。

她拿起那个证物袋,碎片上的暗褐色是干涸的血迹,材质古老,刻着模糊的、与“基石”上纹路同源的符号。这是……复活节岛之战现场的遗留物?上面残留的极微弱的能量印记,虽然几乎消散,却让她体内的“生命回响”之力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共鸣。这碎片,似乎被某种力量“净化”过,不再有危险,却成了某种……信标?

是谁?在三年后,以这种方式,将这两样东西寄给她?是提醒?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小镇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两辆黑色的、毫不起眼的轿车停在巷口,下来三名穿着深色便装、气质精干、眼神锐利的男女。他们径直来到沈清澜的宅院前,为首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神色温和却自带威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