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言的恢复速度快得惊人。短短数日,他已能自行活动,苍白的脸上恢复了血色,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的虚弱被一种冰冷的、近乎燃烧的专注所取代。他不再躺在病床上,而是长时间伫立在“巢穴”控制室那些闪烁的屏幕前,沉默地研究着林守拙提供的关于“基石”能量脉络、祖宅结构以及“归墟”已知据点的大量资料。他的存在,像一块投入平静水面的寒冰,让整个溶洞基地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而高效。
协同训练很快被提上日程。地点仍在那个刻满符文的静谧石室。林守拙的计划很明确:利用傅靳言血脉中对“基石”能量的天然“锚定”特性,结合沈清澜“钥匙”的“共鸣引导”能力,尝试模拟一种对“基石”裂缝的“修复”频率。这需要两人精神同频,能量共振,达到近乎一体的默契。
然而,理想与现实相距甚远。
第一次尝试,以灾难告终。沈清澜依照指导,将意识沉静,引导着体内那股日渐温顺的血脉之力,化作柔和的涟漪,试图与傅靳言建立连接。然而,当她的能量触角刚刚靠近傅靳言,便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混乱的阻力。傅靳言的力量并非单纯的防御,更像是一片布满暗礁和漩涡的狂暴海洋,充斥着被“虚无之主”低语侵蚀后留下的尖锐碎片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感。他的精神壁垒厚重且敏感,任何外来意识的靠近都会引发激烈的自主反击。
“放松,靳言,尝试接纳她的引导,而不是抵抗。”林守拙在一旁沉声指导。
傅靳言紧闭双眼,眉头锁死,额角青筋隐现。他尽力克制,但长期处于戒备和侵蚀状态的本能难以瞬间改变。沈清澜的能量流如同撞上一堵无形且布满尖刺的墙壁,被狠狠弹开,震得她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不行!”傅靳言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和压抑的怒火,声音沙哑,“她的力量……太具侵入性!我无法……”他咽回了后半句话,但沈清澜能感觉到,他不信任她。这种不信任并非针对她个人,而是针对任何试图靠近他意识核心的存在,那是被背叛和侵蚀后留下的深刻创伤。
沈清澜咬紧下唇,压下心中的委屈和挫败感。“我再试一次,慢一点。”她调整呼吸,这次更加小心翼翼,将能量波动降至最低,如同最轻柔的呼吸,试图绕过他坚固的防御,寻找一丝缝隙。
傅靳言勉强配合,但身体的紧绷和意识的游离显而易见。两人的能量如同油与水,勉强接触,却无法融合,反而在石室中激荡起紊乱的气流,引得墙壁上的符文微微闪烁,发出不安的嗡鸣。
几次失败的尝试后,傅靳言的耐心耗尽,训练不欢而散。他沉默地离开石室,背影僵硬,周身笼罩着低气压。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在磕磕绊绊和无声的僵持中度过。进步微乎其微。沈清澜越来越能感知到傅靳言意识深处那片黑暗的混乱——破碎的记忆、痛苦的嘶吼、还有那种冰冷粘稠、不断蛊惑的低语。她试图用更温和的共鸣去安抚,却如同杯水车薪,反而有时会刺激到那些潜伏的创伤,引来更强烈的排斥。
一次训练中,沈清澜为了引导一股特别狂暴的能量乱流,不得已加大了共鸣强度。就在她的力量深入傅靳言意识边缘的刹那,一股被压抑许久的、混合着恐惧、愤怒和被背叛感的黑暗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共鸣连接反向冲击而来!
“滚开!”傅靳言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双目瞬间布满血丝,原本克制的力量失控爆发,右手快如闪电般扼向沈清澜的脖颈!那眼神中充满了被触犯领地的疯狂和杀意,完全不像平时的他!
“靳言!”林守拙厉喝出手,一股柔和却强大的力量瞬间切入两人之间,强行分开了他们。
沈清澜跌坐在地,捂着火辣辣的脖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状若疯狂的傅靳言。他大口喘息着,眼中的血色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茫然和……一丝后怕?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沈清澜,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大步离开了石室,背影竟带着几分仓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