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抬起头,直视着墨司辰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压抑风暴的眼睛,心中那份被强行压下的质疑和愤怒,终于冲破了临界点。
“为什么?”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质问。
墨司辰眉头紧锁:“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为了你的安全!”
“为了我的安全?”沈清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惨淡的嘲讽弧度,“还是为了掩盖你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关于凯瑟琳·冯·霍恩?关于她和我母亲家族的关联?关于那份可能存在的‘遗产’?或者说……关于你父亲,和我父亲,以及‘归墟’之间,那些你一直讳莫如深的往事?!”
她一连串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向墨司辰,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他试图隐藏的痛点。
墨司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上前一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沈清澜!注意你的身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沈清澜毫不退缩,反而迎着他压迫的目光上前一步,眼中燃烧着被欺骗和利用的怒火,“我一直以为,我们至少是合作关系!我为你冒险,去接近艾琳娜,去‘织网’!可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一个只能听从命令、不能知道真相的工具?!”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字字铿锵:“艾琳娜的电话证实了!‘镜厅’的邀请是一个陷阱,但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揭开我父亲失踪、我母亲家族秘密的机会!而你,却因为某些我不知道的、可能与你的私人恩怨相关的恐惧,就要强行掐断这一切!你问过我的意愿吗?你考虑过我想要什么吗?!”
沈清澜的爆发,让墨司辰愣住了。他看着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混合着绝望、倔强和不再掩饰的怀疑的光芒,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一直习惯于掌控全局,习惯于将她置于被保护(或者说被控制)的位置,却忽略了她作为一个独立个体,拥有自己的意志和追寻真相的权利。
那种被全然信任、继而发现信任基石布满裂痕的感觉,让他心底涌起一股陌生的、烦躁的无力感。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试图解释,语气却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僵硬和苍白。
“是不简单!”沈清澜打断他,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涌出,却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因为极致的失望和愤怒,“所以你就选择一直瞒着我?利用我?等到我没有价值了,或者触及到你的禁忌了,就一脚踢开?墨司辰,你和傅靳言,本质上有什么区别?!都是把我当成可以随意摆布的物件!”
“傅靳言”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墨司辰。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最后一丝试图沟通的耐心也消失殆尽。
“随你怎么想。”他转过身,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彻底的冷漠和疏离,“十分钟。你不走,我会让人带你走。”
说完,他大步走向门口,不再看她一眼。
沈清澜看着他那决绝的背影,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信任,在这一刻,碎裂成齑粉。
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她不再看墨司辰离开的方向,而是转身走向窗边,望着楼下渐渐亮起的城市灯火,心中一个危险的、独立的计划,悄然成形。她不能再依赖任何人。真相,她要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