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磨砺的质感,“或者,我该叫你冷澜?”他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沈清澜抬起眼,毫不避讳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冰冷如霜:“傅总想叫什么,随你。”
她的冷静和疏离,似乎刺痛了傅靳言。他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死水般的平静。“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他问,语气带着一种古怪的、近乎执拗的期待。
沈清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说什么?感谢傅总的不杀之恩?还是感激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刻骨的讽刺,“我们之间,只剩下血债。再见,只能是仇人。”
傅靳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下颌线绷紧。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那个孩子……我会找到他。”
这句话,不是威胁,更像是一种宣告,一种固执的、不肯放手的执念。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沉,但脸上却不动声色:“那就各凭本事吧。”她不想再与他做无谓的纠缠,侧身想要绕过他离开。
就在她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傅靳言却突然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挣脱的强势。
沈清澜浑身一僵,猛地转头瞪向他。
傅靳言没有看她,目光望着前方虚空,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那份音频……孩子的声音,是你让墨司辰发来的?”
沈清澜瞳孔微缩,立刻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不能承认,不能让宁宁成为他新的目标。
傅靳言转过头,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他只是极轻地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
说完,他松开了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身,背对着她,一步步走向通道深处的黑暗,背影萧索而决绝。
沈清澜愣在原地,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指尖冰凉的触感,和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带来的诡异波动。她来不及细想,秦放已经上前,示意她继续前行。
后门打开,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候在外。清晨的冷风灌入,带着自由的气息,却也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清澜被护送上车,车门关上的瞬间,她透过深色的车窗,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囚禁了她许久、承载了她无尽痛苦与屈辱的奢华牢笼。它在她视线中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拐角。
车子平稳地驶离铂悦官邸,汇入清晨稀疏的车流。沈清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跳动。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自由了吗?或许只是从一个牢笼,进入了另一个更广阔、却也更加危机四伏的战场。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不久,傅靳言站在书房窗前,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一枚从囚室角落缝隙里找到的、极其微小的、不属于傅宅任何设备的电子元件残片,眼中翻涌着冰冷刺骨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