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惨死,家破人亡,她承受着无尽的屈辱和痛苦,而他们……他们却踩着苏家的尸骨,风光无限地站在聚光灯下,接受着世界的赞美!
恨意!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的恨意,瞬间吞噬了沈清澜!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抱着宁宁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哇——”或许是被母亲骤然紧绷的身体和浓烈的情绪惊吓到,怀中的宁宁突然大声哭闹起来,清脆的哭声在喧闹的商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哭声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沈清澜被仇恨灼烧的头顶上。她猛地回过神,慌忙低头安抚孩子,也借此掩饰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和苍白的脸色。
陈默迅速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部分投向她们的视线,低声催促:“孩子不舒服,我们先走吧。”
沈清澜机械地点点头,抱着哭闹不止的宁宁,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陈默快步走向商场出口。身后,LEd屏幕上还在直播着晚宴的盛况,傅靳言和林薇薇的身影如同噩梦般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宁宁在摇晃的车厢中渐渐止住了哭泣,再次睡去。沈清澜却依旧浑身冰冷,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屏幕上那刺眼的一幕。
陈默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沉默地开着车,没有打扰她。
回到山间小屋,将睡熟的宁安顿好,沈清澜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院子里。山风凛冽,吹散了她身上最后一丝商场带来的暖意,也吹不散她心中滔天的恨火。
她抬头望着北方A市的方向,眼中再无半分迷茫和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毁灭的冰冷和决绝。
苟且偷生?不,她做不到!父亲不能白死,苏家不能白白消亡!傅靳言,林薇薇……你们欠下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她转身回到屋内,目光落在墙角那幅刚刚完成、色彩温暖明亮的《足印》上。此刻,那温暖的色调在她看来,无比讽刺。
她走到画架前,拿起刮刀,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将那些代表“希望”和“新生”的明亮色块,一点点刮去、覆盖……取而代之的,是浓重、压抑、仿佛凝结着血与泪的暗红与墨黑。
陈默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屋内那个在画布前近乎自虐般疯狂涂抹的身影,看着她眼中燃烧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恨意,轻轻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
复仇的种子,在亲眼目睹仇人风光的这一刻,终于破土而出,长出了狰狞的毒芽。而远在A市的墨司辰,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