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老者如遭雷击，整个身体弓成了虾米，口中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大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灰色怨气。他胸口的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塌陷，混沌之力侵入他的体内，开始疯狂地破坏他的生机与道基。
“不……不可能……”老者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凹陷的胸口，眼中的惊恐已然被绝望所取代。他引以为傲的寂灭法则，在混沌之力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没什么不可能的。”石漫天冷漠地收回拳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你的道，走歪了。真正的虚无，是包容一切，而非毁灭一切。你所谓的寂灭，不过是怨念的垃圾堆罢了。”
“你……懂什么……”老者挣扎着，发出最后的嘶吼，“我……是在净化这个世界！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罪恶……都归于寂灭！这才是……真正的慈悲！”
“慈悲？”石漫天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用亿万生灵的痛苦，来成就你一个人的道？用整个世界的毁灭，来满足你那可笑的优越感？别侮辱了‘慈悲’这两个字。”
他不再废话，手掌一翻，一股更为精纯的混沌之力涌入老者体内。
“啊——！”
老者发出了最后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叫。他的身体从内而外开始崩解，先是血肉，然后是骨骼，最后连他的神魂，都在混沌之力的冲刷下，被彻底净化、分解，化作了最原始的能量。
随着老者的死亡，那遮天蔽日的怨灵风暴失去了控制，开始变得混乱不堪。但石漫天的混沌魔域依旧在运转，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这些失控的怨灵一个个吞噬、净化。
潭水中的怨念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出，但最终都逃不过被混沌吞噬的命运。
渐渐地，天空重新露出了光芒，那令人窒息的怨气消散殆尽。整个小岛恢复了平静，甚至比来时更加“干净”。那汪漆黑的潭水，在失去了所有怨念之后，竟然变得清澈见底，可以看到底部铺着一层温润如玉的白色晶砂。
而在潭水正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体。
那晶体通体呈现出一种深邃的暗金色，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灵魂在低语、在挣扎，但它们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一种至高无上的力量所压制、净化，最终化为最纯粹、最精粹的灵魂本源。晶体表面流转着神秘的符文，散发着温润而浩瀚的能量波动。
万怨魂晶，在石漫天的混沌之力净化下，去除了所有怨毒诅咒，只留下了最精华的部分——万灵本源！
石漫天伸出手，轻轻一招，那颗魂晶便飞入他的掌心。他感受着其中那庞大而温和的灵魂能量，微微颔首。
“喏，这个给你。”他将净化后的魂晶抛给一旁的苏妲，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递一颗糖果。“这东西对你的神魂修炼应该大有好处。”
苏妲一把接住魂晶，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魂晶的瞬间，一股磅礴而精纯的灵魂本源瞬间涌入她的体内。她只觉得自己的九条狐尾都为之轻颤，神魂深处传来一阵久违的、如同大旱逢甘霖般的舒爽感。
“哇！”苏妲的桃花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如星辰的惊喜光芒，她再也维持不住妖后的高冷形象，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小女孩一样，将魂晶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那磅礴的能量，笑得花枝乱颤。“谢谢石小子！姐姐爱死你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魂晶中的能量，不仅能让她的修为突飞猛进，更能让她那已经臻至化境的九尾血脉得到进一步的纯化和提升！这简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至宝！
石漫天看着她这副傻乐的样子，不禁失笑，摇了摇头。随即，他的目光扫过脚下的白骨祭坛和变得清澈的水潭，神识再次铺开，笼罩了整个死寂沼泽。
“这里的诅咒源头算是解决了。”他沉声说道，“不过，和赤血城一样，诅咒已深入此地生灵血脉，甚至渗透了地脉本身，需要慢慢净化。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他感应了一下，随着老者的死亡和魂晶被夺，沼泽中那些原本被怨念操控、疯狂攻击的变异生物，似乎失去了一部分核心的束缚，变得有些混乱无序，攻击性也下降了不少。但那股深植于地脉深处的、如同附骨之蛆的诅咒之力，并未完全消失，只是暂时蛰伏了起来。
“走吧，回去让洛姬派人过来慢慢接收处理这里。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石漫天做出了决定。
“好呀好呀！”苏妲还沉浸在得到至宝的喜悦中，乖巧地点了点头。
石漫天笑了笑，伸出手，拉起还在抱着魂晶傻乐的苏妲。两人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离开了这座由白骨与怨念构成的小岛，向着死寂沼泽之外飞去。
小岛，再次恢复了死寂。
然而，这份死寂，并没有持续太久。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大约一炷香的功夫。
那变得清澈见底的水潭底部，在那些温润的白色晶砂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气流，缓缓地、悄无声息地溢出。
这缕气流，细若游丝，如果不是用神识在最微观的层面去探查，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它没有能量波动，没有气息泄露，仿佛只是一个幻觉。
它如同有生命般，轻盈地飘出水面，没有融入空气，而是像一条滑不留手的小蛇，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空间的夹缝之中，然后，朝着石漫天与苏妲离开的方向，以一种超越了空间距离的方式，瞬间飘散而去。
如果石漫天还在这里，他一定能立刻感应到，这缕气流中，蕴含着一丝与之前被他斩杀的寂灭使者同源、却更加古老、更加隐晦、也更加冰冷的寂灭意志。
那不是老者的意志，而是……寄生于老者神魂深处，如同寄生虫一般，利用老者的执念来成长，并在老者死亡后，悄然脱身的……某种东西的意志！
这缕意志，仿佛一个无形的烙印，一个致命的追踪器，正死死地“盯”上了远去的石漫天。
……
与此同时，在距离死寂沼泽万里之遥的一座悬浮于九天之上的古老神殿中。
神殿由不知名的黑色巨石建成，雕刻着无数毁灭与重生的神魔图景。殿内空旷而寂静，只有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灰色旋涡。
旋涡前，一道身影静静地盘坐。
他身披灰色长袍，兜帽低垂，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灰色。那不是眼睛，而是两片通往寂灭的门户。
他就是寂灭一脉的真正源头，被信徒们尊称为“寂灭之主”的存在。
突然，他那双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
“嗯？”一个低沉、沙哑，仿佛由无数亡魂声音叠加而成的响声，在整个神殿中回荡。“一个……很有趣的‘变数’。”
他似乎“看”到了死寂沼泽中发生的一切，看到了混沌吞噬寂灭的一幕。
“混沌……果然还存在吗？还是说……是某个‘老家伙’的后手？”寂灭之主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兴趣。“不过，无论你是谁，干扰我的‘净化’大计，就必须被……‘净化’掉。”
他缓缓抬起手，那缕从死寂沼泽逃逸而出的灰色气流，跨越了万里的空间，出现在他的掌心，然后化作一个微小的灰色光点，融入了他的指间。
“种子，已经种下。就让我看看，你能在我的寂灭之路上，走出多远吧。”
话音落下，整个神殿再次陷入了永恒的死寂。
而在万里高空之上，对此一无所知的石漫天与苏妲，正迎着朝阳，飞向下一个目的地。他们不知道，一场围绕着“混沌”与“寂灭”的、跨越万古的棋局，已经悄然将他们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