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构成了一道小巧却无比复杂的锁形印记,牢牢地烙印在那里,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
“我的心……被金王子金离瞳的法术,化作了这金属的牢笼。”
花翎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巨大的无力感,“它与我花海潮的生命本源紧紧相连,将我禁锢于此。我虽执掌生命,能感知这世间万灵的喜悦与悲伤……”
她闭上眼,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不忍回忆。
“我感受到了辛灵元神燃烧时的决绝与痛苦,感受到了冰公主降下冰雪时那混合着绝望与愤怒的冰冷,也感受到了……那些人类孩子,在绝对力量面前,那微小却不灭的勇气与守护之心……”
她重新睁开眼,眼中已蒙上一层薄薄的水汽,那是为逝去的生命,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无法离开花海潮,无法像你们一样,亲身前往那片战场,去阻止悲剧,去守护那些本该蓬勃的生命……我只能在这里,被动地感受着一切的发生,感受着生命的流逝与悲伤的蔓延……”
她站在无尽的花海中央,身为生命之母,却因自身的禁锢,只能做一个遥远的、心碎的旁观者。这份无力感,比任何攻击都更让她痛苦。
花翎指尖那若隐若现的金色锁印缓缓隐没于华服之下,仿佛将那刻骨的禁锢也暂时藏起。
她并未将手完全放下,只是虚虚地按在心口,目光悠远地投向花海潮那绚烂与生机交织的尽头,仿佛她的视线能跨越千山万水,落在那刚刚离去不久的、单薄却挺直的背影上。
“就在你踏足我这花海潮之前不久,”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带着一丝因亲眼见证某种决绝而产生的、尚未平息的细微震颤,“那个人类的女孩……王默,她带着一身清溪峡的冰寒与尘埃,来到了这里。”
卦辞月静立原地,紫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只是那专注的姿态表明他在倾听。
“她不是独自前来,罗丽陪伴在她身边。”
花翎继续说着,语气中糅合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对那弱小身影竟敢直面绝境的敬佩,有对前路未卜的深深担忧,更有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那奋不顾身行为的怜悯。
“她们的模样有些狼狈,发梢眉角还凝结着未化的冰晶,衣衫也带着战斗后的破损。但是……那孩子的眼睛,我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神。”
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搜寻恰当的词语来形容。
“那不是绝望的疯狂,也不是盲目的冲动。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里面像是点燃了两簇小小的、却永不熄灭的火焰,灼热得……几乎要烫伤旁观者的灵魂。”
花翎轻轻吸了一口气,周围繁盛的花朵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心绪的波动,无声地垂下花瓣,“她向我提出了请求——请求我动用空间之力,送她和罗丽,前往火领主火燎耶的领地。”
当“火燎耶”这个名字从花翎唇间吐出时,卦辞月那始终平静的金色眼眸深处,终于掠过了一丝极淡、却确实存在的涟漪。
那位被重重封印囚禁的、执掌着原始暴烈火焰之力的远古神明,其名号本身,在仙境就象征着极致的危险与不可控。他的力量足以焚山煮海,其性情更是乖张暴戾,难以揣度。
“我并非没有劝阻。”
花翎轻轻摇头,她身畔一株盛放的玉兰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曳,仿佛在附和着主人的叹息,“我明确地告诉了她,火领主绝非善类,与他打交道,如同徒手攫取岩浆。他的力量是双刃的剑,或许能斩断冰雪,但也极易反噬其身,将她焚烧殆尽。向他借力,是行走于万丈深渊之畔,所需付出的代价,很可能……是她那短暂人类生命根本无法承受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