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五咧嘴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还行，能挺住。可这小鬼子忒阴损，那一下险些让你五哥绝了后！”说着，他指了指大腿根的伤口。
“那可太悬了！”牛虎不禁咋舌。
几人正说着，方振华带着十几个战士脚步匆匆赶来。他走到三营几名轻伤员身边，凑在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那些能走动的伤员立刻慌忙收拾自己的东西。
方振华快步走到牛忠面前，语气急切：“收拾一下，快跟我走！”
牛忠见他脸色郑重，连忙追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好了，南苑失守了！”方振华压低声音，“上面命令我们立即撤退，我特地过来带你们这些轻伤员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什么？南苑失守了？那北平怎么办？”牛忠大吃一惊，声音都有些发颤。
方振华急得跺了跺脚，语气强硬起来：“服从命令！你难道想留在这儿落入鬼子手里吗？”
牛忠知道事态紧急，再争辩也没用，只能点头。他的勤务兵赶紧上前收拾东西，一旁的马五也被人扶着站起来。
牛虎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方振华自然认识他，走过来低声道：“你也得当心，要是没地方去，干脆跟我们一起撤往保定吧。”
“不行，我得回去通知我二哥他们！”牛虎急忙摆手，又突然想起什么，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塞到牛忠手里，“大哥，这些钱你拿着，路上万一有急用。”
牛忠还想推辞，可时间已经来不及，只能攥着钱，跟着方振华等人匆匆往门外走，很快登上了等候在外的卡车。
牛虎没敢耽搁，立刻叫上齐大强，在医院门口四处找皮三，终于看见他的身影：“皮三哥，你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办。”
皮三也知道眼下情况特殊，没多问，只点了点头：“好吧，你们自己当心！”
齐大强见牛虎脸色焦急，忙凑上前低声问：“怎么了？刚我瞅着大哥他们都坐上卡车走了，出啥事儿了？”
“不好了，南苑失守了！”牛虎压着声音，语气里满是急切，“看样子北平是守不住了，咱们也得赶紧走。这样，你去五里店把家里的财物收拾好，把我的马、还有前些天买的那两支短枪都带上。对了，多买些干粮，再去通知张贵和王雷，要是他们愿意，就跟咱们一块儿走。我去二哥家报个信，没准这一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北平了。”
齐大强连忙应了声“好”，转身就往五里店的方向跑。牛虎则伸手拦了辆洋车，报了“东郊民巷汇丰银行”的地址，上车后催促车夫快些。到了银行，他匆匆取了一千块钱——八百块纸币、二百块银元，又坐上车直奔二哥家。
一进院子，就看见义妹小月正逗着孩子，二嫂秀莲蹲在井边洗衣服。小月瞧见他，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虎子哥！你可来了，我还一直担心你呢！”
牛虎没心思寒暄，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压低声音说：“二嫂，小月，南苑失守了，北平怕是守不住了。大哥已经撤走了，我也准备走。你们也知道何斌那王八蛋投了日军，要是留下，咱们准没好果子吃。我是来跟你们辞行的。”
“虎子哥，我跟你走！”小月急得抓住他的胳膊，眼眶瞬间红了。
牛虎叹了口气，轻轻拨开她的手：“小月，我现在都不知道要往哪儿去，你一个女人家跟着我们，实在太不方便。你在这儿好好等着，等将来安稳了，我再回来找你们。”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塞到小月手里，“这些钱你拿着，留着应急。”
他又想给秀莲留些钱，秀莲却连忙推了回去，抹了把眼角说：“三弟，你在外头用钱的地方多，快拿着！嫂子现在不缺，何况你二哥和明月最近薪水涨了不少，家里还有余钱。你在外面可得保重自己啊……”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牛虎心里也发酸，强忍着情绪说：“行，那我就不跟你们多耽搁了，情况紧急，我得赶紧走。”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小月一路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眼泪“刷刷”地往下流，却没敢再喊住他——她知道，此刻多耽搁一秒，就多一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