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止雍容,华贵无匹。
“都看看吧。”说着,秦国公主将一封密报轻轻推至二人面前。
上面记载的内容,正是那夜四皇子与霍嘉运密谋逼宫的详细记录。
不知道何时,秦国公主早在四皇子的府中安插了探子。
对她来说,四皇子府的守卫如同虚设,就跟破烂的鱼网一样。
何令姿与陈七七阅罢,脸色骤变,二人当即跪地请罪。
毕竟霍嘉运是镇国公府世子,而何令姿亦与国公府关系匪浅。
要是谋反失败诛九族,她们两个必定会被牵扯其中!
真是遇上猪队友了,陈七七在心中暗骂。
大有一种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无力感。
可秦国公主却是毫不在意那般的淡淡一笑。
她亲手将二人扶起,面上从容淡定,开口温言说道:“罪在居心叵测之人,与你们何干?”
“本宫深知镇国公府忠心耿耿。”
一听秦国公主的话,陈七七心中一片雪亮。
她心知这是公主在借机施恩拉拢。
若无霍嘉运这桩事,镇国公府本可继续中立,远离夺嫡之争。
可如今,国公府再想袖手旁观已无可能。
若不听命于秦国公主,眼前这封密报一旦呈至御前,等待镇国公府的便是谋逆大罪。
届时菜市口的血不知要流到什么时候才能干涸,刽子手的刀只怕都要砍卷了刃。
秦国公主想必早已盯上镇国公府,只是苦无良机下手。
谁料霍嘉运竟自己主动上门送人头,成了对方手中的把柄。
陈七七心中暗叹,但她向来识时务。
因此,当即顺势表态,愿为公主效力。
何令姿见陈七七已做出选择,也紧随其后,誓言效忠。
女官选拔当日,四皇子果然发难。
然而一早就获悉此事的秦国公主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叛军别说打进皇城了,还没到皇城外围呢,就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一群乌合之众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四皇子被当场擒获,霍嘉运亦是只能束手就擒。
“不可能!不可能!”四皇子被押下去之前还仰着脖子叫嚷着。
他怎么就输给了一个女人?这怎么可能?!
骑在骏马上的秦国公主看他如看待一只蝼蚁般,视线轻蔑地在狼狈的四皇子身上扫过。
在她身边的陈七七听见秦国公主暗暗骂了一句蠢货。
她心想,比起这位陛下的唯一女儿,这个四皇子确实蠢的可以。
跟着聪明人做明白事,选择追随秦国公主倒也不亏。
因有何令姿与陈七七周旋求情,加之镇国公府及时表明立场,公主与陛下并未追究镇国公府的责任。
四皇子被终身圈禁,霍嘉运则被褫夺世子之位,发往边关担任教化异族的苦差。
这差事风餐露宿,生死难料,但终究保住了性命。
霍嘉运被押解离京前,唯一的要求是见陈七七最后一面。
陈七七思虑再三,终究还是去了。
若果不是霍嘉运从牢中递话,惊动了府中的几位长辈,陈七七才不会来见他。
在城郊的驿站里,霍嘉运一身囚服,形容憔悴。
与安倩语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世子判若两人。
这,都是他应得的啊!
看见陈七七,霍嘉运死死盯着她,声音嘶哑地问:“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陈七七静立不语,用沉静的目光看着他,而这份沉默在霍嘉运看来便是默认了。
他忽然低笑起来,如同疯了一般。
霍嘉运的笑声里满是苦涩。
“果然如此,难怪你变了。”
他踉跄上前一步,眼中涌出悔恨的泪。
陈七七见了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倩语,上辈子是我糊涂!”
“直到你死后,看着你冰冷的身体,我才明白我心里装的到底是谁!”
“什么何令姿,什么将门虎女,都比不上你……”
陈七七看着他声泪俱下的忏悔,心中却无半分波澜。
人死了知道喜欢了,早干什么去了?
何况,霍嘉运爱得是安倩语或者何令姿么?
他最爱的不是自己吗?
霍嘉运面对着陈七七,又自顾自地说了一会,听得陈七七极不耐烦。
她看了看日光,感觉也差不多了,便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连半句话都未曾多说。
霍嘉运见她这般不愿理会自己,反倒是瘫坐在地,撕心裂肺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看得后面过来押解他的官差都觉得奇怪。
这谋反大罪都没处死,他哭什么呢?
因着霍嘉运谋反一事,镇国公府上下对公主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数年之后,陛下驾崩,秦国公主顺利登基,成为一代女帝。
何令姿后来因军功卓着,继承了父亲威武将军的职位,成了女皇登基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
陈七七则执掌国子监,成为新一代祭酒。
陛下下旨,通过选拔考试者,无论男女都可以进入国子监学习,成为朝堂上的栋梁之材。
而远在边陲的霍嘉运,则终其一生都未能再踏足京城半步。
陈七七刚踏出国子监大门,便瞧见梧桐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何令姿牵着一匹枣红马,正笑吟吟地等着她。
夕阳的金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可算出来了!”何令姿迎上前,很自然地挽住了陈七七的手臂。
“今日祭酒大人过得可还有趣?我等你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
陈七七被她逗笑。
“何大将军如今也会喊饿了?莫不是又想着去哪家打牙祭?”
何令姿眼睛一亮,随即说道:“西市新开了家胡肆,听说烤羊排是一绝,不如我们去尝尝?”
“好啊!”陈七七点头。
二人同乘一骑,在灿烂的余晖中,朝着西市的胡肆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