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向天璇,目光锐利了几分。
“合籍大典之上,沈师侄不顾宗门颜面,先立无情道誓,公然悔婚,令我天枢峰与竞峰沦为笑柄,此事,师弟又该如何说?”
“再者,”天枢真人语气加重,直接将矛头引回天璇峰内部。
“那与竞峰一同离去的阮宁宁,可是你璇玑峰门下,是你天璇的关门弟子!”
“门下弟子行为不端,这失察之责,师弟莫非就想一语带过,全数推到我天枢峰头上?”
见天璇真人的脸色越来越黑,天枢真人轻笑着顿了顿。
他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更何况,竞峰为何偏偏与你璇玑峰的女弟子纠缠不清?却不见他去招惹别峰真传?”
“这其中缘由,师弟是否也当自省一番?”
天枢真人心中明镜一般,此事确是己方理亏更多,袁竞峰私奔是无可辩驳的错处。
但他与天璇明争暗斗多年,深知对方秉性,此刻若全然退让,不仅天枢峰声誉受损,他这掌门一脉的威严也将扫地。
天璇此番前来,名为讨要公道,实为借题发挥,想要从中获利。
他岂能任由对方将全部过错扣在天枢峰的头上?
面对天枢真人的反将一军,天璇真人面色阴沉,眼中寒意更盛。
但他心知对方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阮宁宁终究是他璇玑峰的人。
此刻的天璇真人心里不知道有多后悔居然把阮宁宁带回了衍天宗。
真是个妖孽祸害!
“哼!”天璇真人冷哼一声。
“天枢师兄倒是会倒打一耙!凌霜立誓,乃是因袁竞峰这孽障品行不端,修为停滞,令其道心失望所致!追根溯源,错仍在先!”
“至于阮宁宁那孽徒!”
“年纪轻轻便不知自爱,勾引他峰首座,坏我宗门规矩,更是罪加一等!”
“我璇玑峰自然绝不会姑息,定当严惩不贷!”
天璇真人说到这里,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首要之责,仍在袁竞峰!”
“他身为首席大弟子,不知洁身自好,反而诱拐师妹,私奔逃宗,此等行径,若按门规,废去修为亦不为过!”
双方剑拔弩张,最终还是各退一步,为彼此保留了些许颜面。
袁竞峰被削去了首席大弟子之位,罚没十年修炼资源,以观后效!
阮宁宁,则被天璇真人废去亲传弟子身份,贬为普通弟子。
天枢真人怕要是再争辩,唯恐天璇真人不惜将丑闻彻底公开,那对天枢峰的打击更大。
于是他只能点头同意下此事。
“……便依师弟所言,这两个孽障,咎由自取!”
两位真人私下达成秘密协议后,迅速下达了处罚命令。
但对外仅以“袁竞峰、阮宁宁修行遇障,需闭关静悟”为由搪塞过去,企图将这件丑闻压下。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这其中,当然就有陈七七的手笔。
“想捂盖子?问过我没有?”
陈七七用积分交换了一面水镜,可以从中看到天璇真人和天枢真人交涉的过程。
她不满天璇真人想要拿着沈凌霜的事情当筹码换取利益。
必然是要给她这位好师尊找找麻烦的。
做人若不能睚眦必报,那还有什么趣味?
“听说了吗?袁师兄根本没闭关,是和阮师姐在外面双宿双飞呢!”
“可不是!两位真人竟然瞒着大家包庇他们!”
“原来沈师姐的眼光没错啊!袁师兄根本就配不上她,居然还要跟璇玑峰的小师妹搞到一起……”
“没想到阮师妹回事这样一个人,我还以为她喜欢我呢,居然跟有婚约的袁师兄私奔了……”
“哎哎哎!你们说,是不是沈师姐提前知道了,所以宁可修无情道也不跟这种人为伍?”
……
起初,天璇和天枢真人对这些流言嗤之以鼻,只当是些无知弟子妄加揣测。
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可是他们也没想到这何止是透风啊,这简直就是裂开了!
随着流言愈演愈烈,导致天枢峰和璇玑峰在天衍宗的风评越来越差。
几乎修真界都在讨论两峰出了一对痴男怨女,他们的师尊还拼命包庇二人的消息。
天璇真人阴沉地想:“此事唯有我与天枢老儿知晓,细节如何外传?”
“莫非是他门下之人故意泄露,想借此败坏我璇玑峰名声?
“还是天枢老儿本人过河拆桥,想反将我一军?”
天枢真人同样惊疑不定。
“流言指向如此明确,分明是针对我天枢峰!”
“定是天璇那厮不满此事,故意散播,想坏我天枢峰的名声!”
“好个阴险狡诈之徒啊!”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开始疯狂生根发芽。
两位真人本来就是对手,现在就更看对方不顺眼了。
若非碍于宗师颜面,恨不得能当场互掐起来。
此后,天枢峰和璇玑峰的人马更是在二人的示意下,屡屡针锋相对,互相拆台。
总之你不让我好过,我绝不让你舒服!
凡间最繁华的城池,最大的酒楼雅座内。
袁竞峰与阮宁宁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凡间菜肴。
在凡间的这些时日里,他们享受着无拘无束,相依相偎的自在,使二人的感情更为甜蜜了起来。
阮宁宁巧笑倩兮,为袁竞峰布菜,袁竞峰则含笑看着她。
只觉得为了这一刻,得罪师门,放弃前程都是值得的。
然而,他们却察觉到了不远处的几个修真者,正频频向他们投来目光,并低声窃窃私语着什么。
尤其是他们的脸上还带着讥诮和某种看热闹的兴奋。
这刺眼的一幕,看得袁竞峰眉头一皱。
他身为天衍宗前任首席大弟子,何时被人如此无礼地打量和议论过?
一股不悦涌上了袁竞峰的心头。
阮宁宁也察觉到了。
还不等阮宁宁做出反应,袁竞峰就先冷哼一声。
他放下筷子,径直走到那桌人面前,沉声道:“几位,如此窥视议论,是何道理?”
那桌人先是一愣,随即互相对视一眼。
其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带着一种挑事的眼神,打量着袁竞峰。
“我道是谁,原来是天衍宗曾经的袁大首席,失敬,失敬啊!”
袁竞峰没注意到他话中的“曾经”二字,反而说道:“既知我等身份,还请自重!”
“自重?”那修士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一笑,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
“袁道友,该自重的是你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