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尚书大人处理完公务回府,却迟迟不见尚书夫人。
他皱眉问迎上来的管家:“夫人呢?怎还未回来?”
管家躬身回道:“老爷,夫人一早便去了赵王府探望大小姐,至今未归。”
尚书大人心中隐隐觉得不妥。
赵王府离尚书府不远,怎么会去了一天还没回来呢?
他沉吟片刻道:“派人去赵王府问问。”
“若是夫人与大小姐叙话晚了,便递个话,请夫人明日早些回府,莫要打扰王府清净。”
尚书大人向来只偏爱齐白雪这个嫡女,从未将庶女齐白萱放在心上。
人人都说是齐白萱的生母不知廉耻爬了主子的床。
可若尚书大人自己无意,区区一个婢女又怎能强迫得了他?
其中真相众人心知肚明,只是最终这桩丑事的罪责,却全由那对卑微的母女承担了。
如今齐白雪虽与马夫私奔的丑事被尽力遮掩,却早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而齐白萱即便身为庶女,终究也是尚书府的女儿。
既已嫁入赵王府成为正妃,在尚书大人看来,实在没有必要再将声名狼藉的齐白雪送过去。
弄出二女共侍一夫的难堪局面。
此次夫人执意前往赵王府,他心知多半又是为了这事折腾。
尚书大人心中厌烦,却又无可奈何,索性由着她们闹去。
他想着几个妇人再怎么闹,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只是夫人滞留王府不归,传出去终究有损他的官声清誉。
不过转念一想,夫人不在眼前,反倒能落得片刻清净。
于是尚书大人袖袍一拂,转身便踏进了妾室的院落。
桌上的博山炉中透出袅袅的烟雾。
陈七七正半倚在铺着柔软白虎皮的贵妃榻上。
十指舒展,任由丫鬟跪在榻前小心翼翼地为她染着丹蔻。
她轻阖双目,又一个丫鬟跪在她的身后,替她轻按着脸侧的穴位,舒展解乏。
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陈七七一遍唾弃,一遍享受。
“等下去我妆匣里拿两支金簪。”
“赏你们的。”
丫鬟听到自己得了赏赐,立马跪地谢恩,侍候陈七七的举动更加小心恭顺了起来。
谁不喜欢不时就迸出一些金币的主子呢?
反正花的都是萧如璟的钱,陈七七对听从于自己的下人可向来都是大方得很。
毕竟,她也是个打工的。
陈七七看着染好的鲜红指甲在烛光下泛着莹润光泽,唇角轻轻一扬。
这赵王府的奢华用度,如今尽归她享用。
下人们更是训练有素,对她言听计从。
这日子,可比齐白萱在尚书府那憋屈的后院,舒坦了何止百倍。
正在盘算着心中的名单,觉得尚书府欺负齐白萱的人太多了,一个个数不过来,干脆一锅端了之时。
管事的婆子求见。
陈七七准了之后,只看她谨慎地轻步进来。
站在陈七七的不远处,也不敢直视榻上的陈七七一眼。
低下头颅,恭敬地轻声回禀道:“王妃。”
“尚书府派人来问,问尚书夫人何时回府。”
呦,尚书府还来人了。
陈七七眼皮都未抬,懒懒地道:“怎么,尚书府还怕我亏待了嫡母不成?”
她轻轻吹了吹未干的指甲,继续道:“去告诉来人,嫡母和嫡姐二人母女情深,舍不得分离,要在王府小住几日好生叙话。”
“让他们不必挂心,待叙够了,自然送回。”
“是。”管事婆子领命,躬身退下。
西厢偏院中,萧如璟裹着单薄且被池水浸湿后尚未干透的衣物,蜷在冰冷的硬板床上。
肋骨处的剧痛阵阵传来,被陈七七踹过的腹部也隐隐作痛。
加之冷水浸泡后的寒意深入骨髓。
他的嘴唇已经被冻得发紫。
当初的齐白萱比之如今萧如璟的惨状可是惶不多让。
可起码陈七七没有让萧如璟流产之后再对着罪魁祸首道歉。
她还是太心善了。
“来……来人……”萧如璟声音虚弱地朝门外喊,“传府医……”
听到里头的动静。
门外守着的婆子冷冰冰地回道:“王爷,王妃有令,您需静养思过,不得打扰。”
浑身已经发起高烧的萧如璟又惊又怒。
“静养?本王伤痛在身,如何静养?”
“去叫齐白萱来见本王!”
可是回应萧如璟的却是门外婆子的嗤笑。
“王爷,老奴劝您安分些。”
“这府里如今是王妃说了算,您再闹,吃苦的还是您自己。”
萧如璟颓然瘫倒。
他绝望地意识到,齐白萱是当真狠下了心,连个大夫都不给他请。
她怎么能够这样对他?
自己出身高贵身为王爷,能够忍者屈辱娶了她这个尚书府不受宠的庶女。
对她来说难道不是天大的恩泽?
之前虽然有些地方没有对得住齐白萱。
可到底他也有难处。
怎么她就不能为了自己想想?
虽然齐白萱是他爱的女人,但是齐白雪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啊!
萧如璟难过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他最终还是抛弃了形象,缩在墙角开始瑟瑟发抖以此获取热量。
活该!让他也尝尝叫天天不应的滋味!
还记得他逼小产的女主道歉吗?这就叫现世报!
萱姐干得漂亮!对这种渣男就不能心软!
不过会不会有点太狠了……(小声)
前面的圣母叉出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对陈七七来说,比起他加诸在齐白萱身上的痛苦,这点教训,连利息都算不上。
萧如璟他,根本就不配得到医治。
况且,作为作者笔下的男主,陈七七才不信萧如璟这样就会死了。
一个虐文,什么好事儿都是男主的,什么坏事儿都是女主的。
这可不行。
正当萧如璟在寒冷与疼痛中意识模糊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哭喊和拉扯声。
“母亲!母亲!我不要进去!放开我!”
是齐白雪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