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未明确点头,但那冰冷的侧脸和回避的目光,却已与默许无异。
齐白雪并未看向齐白萱,反而目光盈盈地望向萧如璟。
她轻轻挣脱尚书夫人的手,向前微挪半步,对着萧如璟便是深深一福。
“殿下,一切都是雪儿的错。”
“是雪儿年少无知,受人蒙蔽,才铸下大错,险些辜负了陛下的赐婚,更让殿下蒙羞……雪儿不敢乞求原谅。”
说到这里,齐白雪的语气愈发哀婉深情。
她似是无意地瞥了齐白萱一眼,眼神中带了几分只有齐白萱才能看懂的轻蔑。
“妹妹代我出嫁,悉心照料殿下,雪儿心中甚是感激,只是……”
“只是王妃之位关乎天家颜面与皇室血统,岂容替代?”
“雪儿纵是万死,也不敢让一个赝品混淆皇室尊卑,辱没了殿下清誉,求殿下……以正统为重。”
齐白萱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方才尚书夫人那娥皇女英的荒谬提议虽让她心寒,却远不及此刻萧如璟的沉默更让她刺骨锥心。
她看着萧如璟,方才那一点点微弱的期盼,彻底碎成了齑粉。
齐白萱张了张嘴,想想要反驳。
她想冷笑着问问他们,当初被推出来顶罪时,谁问过她愿不愿?
如今拜了天地,结了发,度过了那些耳鬓厮磨的日夜。
难道就因为正主回来了,她所有的一切就都成了可以随手抹去的赝品痕迹?
可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里。
齐白萱知道,她的任何言语都将是苍白可笑的自取其辱。
于是,她最终什么也没说。
刹那间,那股熟悉的无助感,再次将她彻底吞没。
她仿佛又变回了当年那个躲在尚书府后院角落的小女孩。
听着下人的窃窃私语与明目张胆的嘲讽,却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反驳,不敢哭泣。
用尽全部力气只是为了能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多年过去。
齐白萱在遇到萧如璟后。
她以为自己早已挣脱了那冰冷的囚笼,却没想到,仅仅一瞬间,就能被打回原形。
萧如璟的目光从齐白萱苍白而沉默的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愧疚掠过心头。
他并非毫无所觉,尚书夫人的提议与她此刻的绝望,他都看在眼里。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回齐白雪身上。
尤其是她腰间的那枚玉佩时,所有情绪都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执念压了下去。
那是他灰暗童年里罕有的温暖记忆,是他认定已久的恩情与缘分的象征。
他最终没有明确点头认可那各归各位的荒唐安排,却也没有出言反对。
他的沉默,在所有人眼中已成了默许。
他只是沉声下令:“回府。”
这一声命令,不仅带走了齐白雪,也将齐白萱彻底推入了冰窖。
回到赵王府,局面瞬间颠倒。
尚书府的陪嫁下人们眼见齐白雪归来,又得了王爷的默许。
而那位替嫁的庶女则明显失势,于是便开始明目张胆地见风使舵。
齐白萱院落里的份例开始被克扣,送来的饭菜时常是冷的,唤人时也总是应答迟缓,甚至无人应声。
一些刺耳的闲言碎语,更是时不时就传进了齐白萱的耳边。
“赝品就是赝品,还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当一辈子王妃呢?”
“正主回来了,某些人也不知道还占着位置羞不羞。”
下人们经过她身边时,眼神充满了轻慢与打量。
更有甚者,甚至连行礼都免了。
齐白雪的得势,更衬得齐白萱孤立无援。
萧如璟忙于公务,似乎并未察觉后宅的这番倾轧。
又或许,他察觉了,却因对齐白雪的维护,选择了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