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陈七七没有想到,还不到半年光景。
这三人就通通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同一天。
陈七七得到消息时,她已经卸下了身为镇国公主的职责烦扰,和画眉一起前往了江南游玩。
江南春深,莺飞草长。
水道上,一艘雅致的画舫缓缓而行。
陈七七斜倚窗边,素手轻执紫砂小杯,细细品着画眉沏的新茶。
她眉目舒展,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唯有久居权位沉淀下的从容气韵仍在。
画眉小心翼翼地将一碟精致的梅花糕放在小几上,脸上带着难得轻松的笑意。
“殿下尝尝,这是岸上老字号的手艺,用早春的梅子做的,清甜着呢。”
恰在此时,一只信鸽穿过烟雨迷蒙的堤岸柳色,稳稳地落在了画舫的窗棂上。
画眉见状,从信鸽脚上取下信管,只见薄薄的素笺上,写了寥寥几行字。
“清雪小筑内讧,袁宏轩趁袁誉柏殴打薛沁仪时,以石砚猛击其父后脑,当场毙命,薛重伤而亡,袁宏轩想翻墙逃离,被守卫一刀致命。”
“三人同日殒命。”
画眉屏住呼吸,目光悄然落在陈七七脸上。
只见她神色淡漠如常,目光甚至未曾离开杯中那澄澈碧绿的茶汤。
“呵……”
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从她唇边溢出。
“竟比我预想的快了些许。”
她放下杯盏,目光转向窗外浩渺的烟波。
雨丝飘落湖面,泛起圈圈涟漪,又悄然隐没。
远处黛青的群山轮廓隐在雾气之中,如同水墨晕染。
画眉悄然收回目光,将那张写着袁家三人毁灭终局的字条置于一旁的黄铜小火盆中。
跳跃的火焰瞬间吞噬了纸片,灰烬盘旋升起,很快散入湿润的空气里,了无痕迹。
“茶凉了。”
陈七七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封暗报不过是水鸟掠过湖面时带起的微风。
画眉立刻会意,执起温在暖炉上的银壶,动作娴熟地为她重新注入滚烫的山泉水。
袅袅白汽升腾,带着茶香,氤氲了陈七七的侧颜。
她重新拿起一块梅花糕,轻轻咬了一小口,目光悠远地落在岸边石桥上几个嬉笑跑过的采茶女身上。
“江南好。”
陈七七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的慵懒。
画眉恭敬应道:“旧事如烟,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值得污了殿下的眼。”
陈七七抬眸,眼带笑意地看着她。
“你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