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七看似随意地发问,却如同投入暗湖的石子。
在原本因画眉认罪而稍显松弛的气氛里,荡开了一圈圈新的涟漪。
“宋大夫见多识广,常在府邸行走,依你看……”
薛沁仪还在掩面低泣,听到陈七七的话,肩膀的耸动微微凝滞了一瞬。
袁誉柏眼底刚浮起的一丝轻松僵住了。
袁誉松则皱眉看着公主,不明白这尘埃落定之时,她为何又揪住一个大夫不放。
袁母甚至有些不解地出声:“殿下,大夫不过是诊脉开方,贱妾的药……已被证实是这丫头拿错了……”
言语间已有催促了结此事的意味,显然她认为画眉的认罪就是最好的台阶。
原本就是一桩小事,何必弄得阖府都鸡飞狗跳?
袁母不悦地瞥向陈七七,不语。
“哦?”陈七七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宋郎中身上。
“可这堕胎药,本就不是府里常备之物。”
“宋郎中,本宫只是想知道,在京城这地界,寻常情况下,什么人又为何……需要用到堕胎药呢?”
话音落下,满室寂静。
这问题听起来,简直荒谬!
愚蠢!
袁母更是觉得公主简直是明知故问,甚至有些小题大做。
薛沁仪心中嗤笑一声,甚至觉得这是公主找不到台阶下,开始故作高深。
然而,众人却一时从陈七七的话音中,猛地反应过来。
堕胎药!
这不是风寒散!
不是寻常补药!
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家能随时得到。
甚至,普通医馆都不敢随意开给未经允许的女眷的禁药!
一个被之前混乱忽略的可怕念头,迅速钻入袁誉松的脑海。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道:“不对!”
“这东西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能拿到的?!”
几乎在同一瞬间。
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赵姨娘倒抽一口冷气,捂着嘴发出短促的惊呼。
她也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恐惧地看向画眉。
瘫在地上的春杏也意识到了,茫然地看向画眉。
她喃喃道:“堕胎药……画眉姐姐?你,你从哪里拿的?”
“噗通!”
巨大的恐惧淹没了她。
她一个深宅内院的丫鬟,连府门都难出几趟,平日里接触的无非是主子院里的东西和厨房管事。
别说拿错,她甚至可能连见都没见过这东西!
她能去哪里拿?
难道是凭空变出来的吗?!
“奴婢……奴婢……”
画眉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眼神也涣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