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饿得眼前发黑,脚步虚浮的陈嘉文,像只无头苍蝇般瘸着腿在县城里乱窜。
他本想凭借最后一点脸面,去寻个昔日同窗讨口残羹冷炙。
可刚走到念书的学堂附近,就看见曾经的同窗们衣冠整齐地谈笑风生走出来。
那场景刺得他眼痛心更痛,脚步本能地就缩了回去,如同怕见光的蟑螂。
饥肠辘辘的感觉火烧火燎,他鬼使神差地绕到了赌坊的后巷。
盯着赌坊的后门,陈嘉文心想现在要是手头还有个几文钱,他定要进去翻一回本。
说不好,一时走了运,让他赢个盆满钵满也有可能。
可是他现在连肚子都喂不饱,哪儿来的银钱进赌坊?
这时,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劣质酒气和呕吐物馊臭的味道扑鼻而来。
陈嘉文不禁嗅到,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可是他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闻到了一丝熟悉又令他厌恶的气息。
角落里,一个油腻的身影正靠着墙根,抱着个破酒坛子哼哼唧唧。
陈嘉文顺着看过去,正是他的好二叔——陈二泉!
在目光触及陈二泉的那一刻,绝望和愤怒瞬间如排山倒海之势而来,瞬间压垮了陈嘉文最后的理智。
“二叔!”
陈嘉文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踉跄扑上去。
枯瘦的手爪紧紧揪住了陈二泉那散发着酒气的油腻衣领,像要将面前这醉鬼生吞活剥。
“都是你!要不是你带我去赌……”
陈二泉正沉浸在醉酒后的天旋地转中,冷不防被人揪住衣领勒得差点闭过气去,瞬间酒醒了大半。
浑浊的眼睛费力地聚焦,待看清眼前这张胡子拉碴的癫狂面孔时。
陈二泉起初还错愕了一瞬,但很快就被更深的厌恶和鄙夷所取代。
“哈!”
陈二泉发出一声短促而恶毒的嗤笑,对着陈嘉文反手就是一记毫不留情的耳光!
“啪!”
清脆的响声在后巷回荡。
陈嘉文被打得一个趔趄,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嘴里霎时尝到了咸腥的铁锈味。
“小畜生!原来是你!”
陈二泉趁势一把推开陈嘉文。
他站起身来,身上的肥肉随着怒气而震颤,指着陈嘉文的鼻子开始了咒骂。
“都是我什么?你自己是个烂赌鬼还怨得上别人?”
他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嘉文脸上,声音如同破锣般嘶哑响亮。
“自己管不住那只烂手,被几个骰子勾了魂,现在倒他妈怪起老子来了?!我呸!”
他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真他娘的好大一张面皮!忘了当初谁在赌坊门口像条哈巴狗似的缠着我,求我带你去见见世面了?”
陈嘉文被打懵了,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气得浑身发抖。
他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可比不过陈二泉的语速太快。
“还怪上我了?我让你去赌了?还是老子把你那不值钱的手按在骰盅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