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夫诊出她并未有孕后。
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就立刻变了脸。
“晦气!”
刘掌柜把茶碗砸在她脚边。
“连个蛋都下不出来!”
现在她睡的是潮得发霉的被褥,吃的是下人剩下的冷饭。
偶尔刘掌柜喝醉了闯进来,事后总要骂骂咧咧。
“一百五十两就买了个不会下崽的母鸡!”
每当这时,陈杏花就死死攥着床柱,指甲掐进木头里。
她眼前浮现出陈嘉文那张虚伪的脸。
是他亲手在借据上按的手印!
是他把自己推进这个火坑!
怨毒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连梦里都在咬牙切齿。
“陈嘉文,你怎么不去死……”
“死丫头!还不快去洗衣裳!”
门外,刘掌柜的正室夫人,其尖利的嗓音刺进陈杏花的耳朵。
她木然地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井边。
冰凉的井水冻得她手指通红。
可比起刘掌柜醉酒后的拳脚,这点寒冷根本不算什么。
自从陈杏花在刘掌柜那儿失了宠之后。
她的日子过得甚至不如之前伺候她的下人。
陈杏花得宠时,仗着宠爱还挑衅过刘掌柜的正室夫人。
因此,正室夫人对待失宠的陈杏花比其他几个妾室更狠,直接下场磋磨她。
“听说你姐姐在到处借钱赎你?”
正室夫人倚在廊柱上,阴阳怪气地说,“省省吧,就她那点本事……”
陈杏花的手突然一抖,一件绸衣掉进泥里。
她急忙弯腰去捡,却被正室一脚踩住手背。
“哟,还想着回家呢?”
正室冷笑。
“你哥可是白纸黑字把你卖给我们老爷了。”
“要恨,就恨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去吧!”
陈杏花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心中对陈嘉文的恨意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夜深人静时,她摸出藏在床底的一块碎瓷片,在手腕上比划了几下,最终还是扔了出去。
不,她不能死。
她要活着,至少等陈嘉文死后……
在大牢里待了几个月的陈嘉文终于被放了出来。
曾经意气风发的他一瘸一拐地走在古阳村的土路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牢里的酷刑让他左腿几乎废了,走起路来像个滑稽的木偶。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拿笔的手也在微微发抖,这意味着他可能再也写不出工整的馆阁体了。
不过现在的他连童生都不是了,就算能写出好的字又能怎样?
他还有金榜题名的日子吗?
一切都是痴人说梦。
“看啊,这不是咱们的文曲星吗?”
路边卖豆腐的小贩瞧见了陈嘉文,还仔细看了几眼,在确定后他故意大声说。
几个孩童跟在他身后,学着他瘸腿的样子,嘴里唱着现编的顺口溜。
“陈嘉文,不要脸,卖妹妹,赌大钱……”
“有辱斯文!”
陈嘉文低声暗骂一句,却不敢还嘴。
他只能低着头加快脚步,却被一块石头砸中后背。
转身时,正对上村人嫌恶的眼神。
“滚远点!别耽误我做生意!”
家门近在眼前,却比他记忆中破败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