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杏花的精神在差役宣读完文书,在村民们赤裸裸的议论中彻底崩溃了。
她僵立在一旁,如同一尊失去生气的石像。
最后,终究是承受不住这一切。
当场晕了过去,倒在了她熟悉的门口土路上。
陈七七淡然地接过差役给的文书,仿佛早已料到陈嘉文会有这样的下场。
对付他们,甚至都不用自己出手,就会自取灭亡。
陈杏花的耳畔嗡嗡作响,似乎还残留着差役说的话。
她的大哥陈嘉文,不仅丢了童生的身份,还欠了赌坊一大笔银子……
这念头仿若梦魇,追着陈杏花在梦中一路胆战心惊地奔跑。
她挣扎着想醒来,眼皮却沉重得像灌了铅。
等她醒来,陈杏花感觉到身下是坚硬硌人的床板。
她缓缓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自家低矮破旧的屋梁,以及梁角织网的蜘蛛。
“醒了?”一个平淡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
陈杏花僵硬地转动脖颈。
看见了坐在矮凳上,正往筐里拨蚕豆的陈七七。
阳光从糊着破洞窗纸的窗棂透进来,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也照亮了陈七七脸上那近乎漠然的神情。
仿佛不久之前发生在院门口那场变故,只是一场不足挂齿的梦境。
昏倒前的记忆突然袭来,瞬间冲垮了陈杏花的理智。
革除功名!
一百三十两巨债!
那并非只是一个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陈杏花张了张嘴,想发出点声音。
喉咙却干涩得像堵满了砂砾,只溢出一丝破碎的呜咽。
“大姐……”陈杏花如今只能依靠陈七七了,她向着陈七七开口唤道。
“呜呜呜……大哥他骗了我……”
断断续续的泣音从她喉咙深处挤出。
陈杏花对着陈七七控诉着陈嘉文对她的欺骗。
“他骗我!骗得好苦啊!!!”
她猛地挣扎起来,对着门的方向歇斯底里地嘶喊。
“他骗我去桑林!骗我替他砍柴喂猪!骗我替他担下所有活计!”
“他说等他考中了,发达了,就让我过好日子!”
“让我……让我当官家太太!!!”
陈杏花哭喊着,声音尖利得仿佛指甲刮过石板。
“什么好日子?!什么官家太太?!全是鬼话!全是骗我的鬼话!!”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陈杏花越说越难过,心底的气夹杂着对陈嘉文的恨意。
令她的哭声越来越大,直至疯狂的状态。
陈七七听了,剥蚕豆的手一顿。
陈杏花的吵嚷声,扰得陈七七烦了起来。
他眉头一皱对着陈杏花不耐烦地喊道:“别哭了,哭就能解决问题吗?”
陈杏花如今畏惧陈七七,被她这么一吼,顿时怔住。
只见她眼下两条泪水快速的划过脸颊。
掉到了身上盖着的被子上,洇开两点深色的印记。
“那……我们该怎么办?”
陈杏花收起了哭声,她泪眼朦胧,小声地朝陈七七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