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翔洗完澡出来时,客厅里的灯光依旧暖黄。真昼已经收拾完厨房,正坐在沙发上翻看一份文件,指尖偶尔在纸页上轻轻划过。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随手将毛巾搭在椅背上,转身从储物间里翻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
“嗒”的一声轻响,布包被解开,露出一副边缘有些磨损的象棋。棋盘是折叠式的硬纸板,边角微微发皱,棋子却颗颗齐全,红黑两色的漆面上还留着淡淡的灰尘。天翔拿起一颗“帅”字棋擦了擦,笑着扬了扬下巴:“来两盘?”
真昼抬眸看过来,视线落在象棋上时柔和了几分:“你这宝贝还藏着呢?”
“那可不,”天翔把棋盘在茶几上铺开,指尖敲了敲棋盘边缘,“上次清理物资时在仓库最里面的箱子底翻出来的,当时压在一堆旧账本缺。”他摆着棋子,语气带着点得意,心里却暗自想着:现在这情况,能找到副像样的娱乐用具可不容易。就算是柊家子弟,条件再好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安排电视、网络,信号时断时续不说,这紧绷的局势里,谁还有心思追剧集?久而久之,也就只有象棋、围棋这类安静又费脑子的棋类,能当放松的法子了。
他手里捏着一颗红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棋子上的纹路,脑海里忽然闪过些模糊的画面——前世住老小区时,楼下凉亭里总围着一群大爷下棋,楚河汉界两边坐,车马炮杀得热火朝天。他放学路过总爱凑过去看,看久了手就痒,缠着大爷们讨教,输多了也就慢慢摸出了门道,后来居然能跟小区棋王杀上几盘不分胜负。也多亏了那时候练的底子,现在才能在真昼面前“班门弄斧”。
可他偏偏对围棋一窍不通。真昼起初还耐着性子教他,铺开棋盘摆上黑白棋子,可他看着棋盘上密密麻麻的交叉点,再瞧瞧那些围追堵截的黑白子,只觉得脑壳一阵阵发疼,怎么也搞不懂“气”和“眼”的门道。明明听着规则挺简单,落子的时候却总像迷路的蚂蚁,盯着棋盘半天都不知道该把棋子搁哪儿,最后只能举白旗认输:“还是象棋简单,马走日象走田多好记,围棋这东西太费脑细胞了。”
“想什么呢?该你落子了。”真昼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她已经摆好了棋子,指尖正轻轻点着自己的“炮”,眼神里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显然是想起了他学围棋时对着棋盘抓耳挠腮的窘迫样子。
天翔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执起一颗“马”果断跳了一步:“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哦?”真昼挑眉,指尖推动“车”直接冲过河界,“那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马厉害,还是我的车威风。”
棋盘上的红黑棋子很快厮杀起来。天翔执红先行,仗着“当头炮”开局猛冲猛打;真昼执黑后发制人,用“屏风马”稳稳防守,偶尔用车炮配合偷袭,逼得他不得不回防。
窗外夜色渐深,客厅里只有棋子落在纸板上的轻响,偶尔夹杂着天翔的懊恼或真昼的轻笑。刚才谈及计划时的严肃仿佛被棋盘隔绝在外,只剩下这片刻的松弛与专注。
正当天翔盯着棋盘琢磨下一步棋路时,真昼忽然指尖一动,将“马”轻巧一跳,落在他“帅”前的关键位置,语气带着笑意:“跳马,将军。”
天翔这才猛然回神,低头一看,自己的“帅”早已被对方的棋子围得水泄不通,前后左右都没了退路。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只能乖乖推棋认输:“行吧行吧,我输了。”他抬眼看向真昼,一脸无奈,“没想到你学得这么快,我才教了你几次,居然就被你反杀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
真昼捂嘴轻笑,眼底闪着狡黠的光:“谁让你太低估新手了?看来以后不能让你再轻敌了。”
天翔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开始收棋子:“好了好了,不下了不下了,睡觉睡觉。明天还有事要忙,可不能被你这‘新晋棋王’耗到半夜。”
真昼看着他把棋子一颗颗装进布包里,嘴角的笑意未散,轻声应道:“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