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庆文脸色一沉:“我们是县纪委的工作人员,依法依规……”
“我管你们是谁!”女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手指直接指向门口,“这是私人住宅!没经过主人同意就闯进来,信不信我马上报警告你们非法入侵?!”
巫庆文在安南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副书记,何时受过这种气?当即震怒:“我们是在执行公务!请你配合调查!否则……”
“否则怎样?”女人嗤笑一声,双手抱胸,“公务?拿张纸就想吓唬我?我再说最后一遍,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巫庆文气得脸色铁青,但还是强压着火气,示意手下工作人员先出去。他站在门口,立刻掏出手机,直接联系了县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长,要求协调辖区派出所,立刻派两名民警过来协助执行公务。
他本以为亮出纪委和警方双重招牌,足以震慑住这个嚣张的女人。然而,十几分钟后,派出所所长亲自带着人赶来了,但态度却极其尴尬和微妙。所长把巫庆文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满脸为难:“巫书记……误会,肯定是误会。这家……咱们还是先撤吧。”
“撤?凭什么撤?!”巫庆文几乎要吼出来。
所长凑得更近,声音几乎细若蚊蚋:“巫书记,里面那位……是周县长的亲侄女,周媚媚。这房子,听说……就是她名下的。您看这……”
“周县长?周强?!”巫庆文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中。所有的怒火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只剩下透骨的凉意和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次简单的找人问话,竟然会直接把县长周强给牵扯了进来!县长的亲侄女,为什么会和举报人窦喜艳住在一起?还如此强硬地阻挠纪委调查?
事件一下子变得无比扑朔迷离,原本看似清晰的案情,陡然横生枝节,而且直接指向了安南县权力的最高层之一。
巫庆文失魂落魄地带着人离开,来时的那点不耐烦和官威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腹的惊疑和惶恐。他站在那栋奢华别墅的远处回头望,只觉得那漂亮的洋楼,像一个张着大口的黑洞,深不见底。
他立刻拨通了江河的电话,声音干涩:“江书记……情况……情况有变。窦喜艳找到了,但是……我们碰了个硬钉子,把她撵出来的人……是周县长的侄女,周媚媚。”
电话那头,江河沉默了片刻,只回了三个字:
“知道了。”
但这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巫庆文感到一种山雨欲来前的极致压抑。他猛然意识到,江河或许早就预料到了什么。包天明的“自首”,窦喜艳的“自杀”,乃至现在周县长侄女的突然现身……这一切,或许都是一盘大棋上的棋子。
水面的涟漪,往往源自深底的暗流。越是看似意外的碰撞,越是接近风暴的核心。
江河挂断电话,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目光幽深。
案子,终于开始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