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江河的声音疲惫但清晰:“钱书记,情况是这样的。我们一行五人在牛角山碰到了一起,意外遭遇一伙自称是卫少合作公司山河集团员工的人,这四个人不但执枪,还试图对两个女生不轨。我和另外三名学生侥幸脱险,第一时间报警求救。我们离开时,小穆被他们控制……”
钱进粗暴地打断了江河的叙述,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尖锐的质疑,“江河!你告诉我,那些匪徒自称是‘卫少合作公司’的人?!”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不信任,甚至是一丝嘲讽,“你有证据吗?不要以为我把你免了职,你就往卫少身上泼脏水!”
江河沉默了一瞬,如实回答:“是的,钱书记。为首那个‘疤瘌脸’的歹徒,确实在挟持小穆时,口口声声提到是‘卫少’的人,还提到什么‘禁区’和‘特种种植’……”
“荒谬!”钱进在电话那头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江河!你也是当过领导的人,用你的脑子想想!天底下有哪个犯罪分子,会蠢到大模大样地先自报家门?!还报的是卫少合作公司这种背景深厚的企业?!这分明是栽赃!是有人故意混淆视听!”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制怒火,但接下来的话却直刺江河的心窝:
“还有!为什么?为什么其他三个学生——那两个女学生,还有那个叫小丁的,你都能‘安全’地带回来?偏偏是我的外甥小穆,就‘不幸’落在了匪徒手里?!江河,你告诉我,这是巧合吗?!”
钱进的声音带着一种刻骨的寒意和毫不掩饰的怀疑:
“是不是因为我之前对你停职的处理,让你心存不满?是不是因为小穆是我钱进的外甥,所以你……你在报复我?!嗯?!”
电话这头,山林冰冷的夜风吹在江河脸上,却远不及钱进话语里的寒意刺骨。他握着手机,一股巨大的冤屈和无力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当时混乱危急的情况,想说明疤瘌脸的凶残和小穆被挟持的瞬间他根本无能为力……但最终,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明白了。在钱进心里,那个对他“不敬”、“不听话”、“影响卫少在八柳树的发挥”的江河,形象已经根深蒂固。无论他此刻说什么,在钱进先入为主的认知里,都只会是狡辩。
人啊,一旦认定了某个人是错的,那么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哪怕是拼死求生、冒险报警救人,在他眼中,也都成了别有用心,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钱书记,”江河的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那是一种看透后的心凉,“现在最重要的是小穆的安全和抓捕歹徒。夏晖所长和县局的同志正在全力行动。我……等救援结束,我会向组织详细报告一切经过。”
电话那头,钱进听着江河这近乎“默认”的平静语气,怒火更炽,他猛地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急促而冰冷的忙音。
莽茫山脚下,江河握着传来忙音的手机,望着远处警灯闪烁、正紧急集结的方向,肩头的伤口隐隐作痛,而心底的寒意,比这山风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