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脸色煞白的全有顺和眉头紧锁的孙伟超脸上:
“全副县长,孙书记,各位领导。您看,我们八柳树乡,现在是不是已经处在舆论的旋涡中心了?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您还要我们不顾一切,强行推进‘先搬迁,后补偿’?我们乡党委政府,是嫌这火烧得还不够旺吗?”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大屏里循环播放的新闻片段,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某些人的脸上。
因为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舆论事件”,江河背上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政处分。
通报贴在乡政府公告栏里,白纸黑字,格外刺眼。
消息传开,不少人私下议论纷纷:这到底是谁在背后给八柳树乡“上眼药”?下手够狠的!
八柳树乡政府,书记吴杰峰气得直拍桌子:“查!必须查清楚!哪个王八羔子砸的黑砖?这不是拆台吗?!”
然而,他如果知道真相,一定会大跌眼镜、甚至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那个“捅娄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江河自己!
——三个自然村搬迁的压力越来越大,眼看着要硬顶不住。
江河独自在办公室,拨通了省电视台一个老朋友的电话:
“……老哥,帮个忙,把这事‘润色’一下,动静闹大点……对,就往‘强征强拆、拖欠补偿’这个点上引……我知道后果,处分?背就背吧!这叫断臂求生!再不把这脓包捅破,捂下去,等浩创那个大窟窿炸了,就不是背个处分那么简单了!到时候,老百姓的土地、乡里的财政、甚至整个安南的信誉,都得跟着陪葬!现在闹出来,是疼一阵子;等将来炸了,那就是要命了!”
省城,周汀芷的办公室。窗明几净,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
上次,江河的关心、咨询,分别被他以“要你管”“关我什么事”撅了回去,但她心里却并没有因为让江河吃瘪而开心。
两个人依然在冷战,但周汀芷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扫向墙上的全省地图,看向安南县那一片。
江河在安南的一举一动,尤其这次闹得满城风雨的“新闻曝光”事件,她都默默关注着,心绪复杂。
她对江河有气、有怨,那是夫妻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私事。这并不意味着,她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他!尤其在她得知,这处分背后,是江河为了阻止某些人更疯狂、更危险的举动而主动“求”来的之后,一股护短的心火就隐隐升腾。
陆铭轩到底想干什么?
在一次全省市长工作交流会后,周汀芷“恰好”与冀南市市长郑林业“偶遇”。她端着茶杯,状似随意地闲聊道:“郑市长,你们安南县最近动静不小啊,那个牛角山的项目,关注度很高。”
郑林业是个明白人,闻弦歌而知雅意。他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汀芷一眼:“是啊,动静是不小。不过汀芷市长放心,你们家江河同志,是个有担当、有原则的好干部!不容易啊!哦,对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他们县里的丁秋红县长,是江河同志在省委党校的同学吧?可是没少夸江河同志,说他思路清、作风硬、心里装着老百姓,是难得的好干部!”
丁秋红?
这个名字像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地投进了周汀芷看似平静的心湖。一听就是个女性的名字!还是江河的党校同学?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感猛地从心底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