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有怨气那种强烈的执念,也没有煞气那般暴戾的凶性,更没有鬼气那种冰冷的死寂。
它像是一种……毒素。
一种无形无质、专门针对生灵精神层面的剧毒!
它如同附骨之疽,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村民的魂魄深处,不断地消磨着他们的精、气、神,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慌和疲惫中,被慢慢榨干。
更让玄子叶感到心惊的是,这灰黑色的雾气中,还带着一种他无比熟悉的、令人作呕的……属于樱花国阴阳术的独特韵味。
和之前在边防哨所遇到的樱魂瘴,同根同源!
车在村委会大院停下。
村长是一个五十多岁、头发已经半白的汉子,他强撑着精神出来迎接,但眼中的绝望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各位专家,你们可算来了!”
村长一把握住玄子叶的手,干枯的手掌冰冷而颤抖。
“再这么下去,我们全村人,恐怕都得疯了,都得死了!”
在村委会那间昏暗的办公室里,村长点上一根旱烟,猛吸了一口,才声音沙哑地讲述起来。
事情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
起初,只是村里有几个人,说自己晚上做了噩梦。
但很快,做噩梦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发展到了全村三百多口人,上至八十岁的老人,下至还在襁褓里的婴儿,无一幸免!
而且,所有人的梦境,都惊人地相似。
“就是感觉……好像被什么黑乎乎的东西追,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脚下是空的,一直在往下掉……那种感觉,太吓人了,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每天晚上都是这样,一闭眼就是!想醒都醒不过来!”
“醒了之后,就跟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浑身是汗,一天都缓不过劲儿来。”
村长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我们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们是集体癔症,心理问题。可哪有全村三百多口人,一起得心理病的?!”
“也请过附近山头的大神,跳了半天,屁用没有,他自己回去也做了同样的噩梦,再也不敢来了。”
“现在,村里已经有两个老人,一直昏迷不醒,送到县医院,也查不出任何毛病,就说……就说生命体征在快速衰退……”
说到这里,这个饱经风霜的汉子,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
玄子叶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从背包里,取出了一道早已画好的安神符,屈指一弹,符箓悄无声息地贴在了村长身后的墙壁上,化作一圈微不可见的清光,融入了空气。
村长正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他疑惑地抽了抽鼻子。
“咦?怎么感觉……这屋里,好像没那么闷得慌了?”
他那因为长期失眠而剧痛的额头,似乎也传来了一丝久违的清凉感。
玄子叶没有解释,只是站起身。
“村长,带我去那两个昏迷的老人家里看看。”
躺在床上的老人,已经瘦得脱了相,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玄子叶走上前,开启阴阳瞳,仔细观察。
他看到,那萦绕在老人头顶的灰黑色雾气,比其他人要浓郁了十倍不止,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正贪婪地抽取着老人最后一丝残存的生命精气。
而在这灰黑色雾气的最深处,玄子叶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方向性的能量波动。
它像一根看不见的丝线,一端连接着老人的魂魄,另一端,则延伸向村子外面,指向了东北方向那片连绵起伏的深山。
找到了!
玄子叶心中一动。
这就是污染源头的方向!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对村长说道:“今晚,我就住在这里。你们不用管我,所有人,都待在自己家里,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夜,深了。
整个靠山屯,陷入了一片死寂。
玄子叶盘腿坐在为他安排的房间里,小王和小张一左一右,持枪守在门外,神情戒备。
但他知道,这种级别的精神污染,现代武器毫无用处。
要找到污染的源头,常规的物理侦查手段也派不上用场。
他必须,用一种非常规的方式。
玄子叶从背包里取出一只小巧的香炉,点燃了一根特制的凝神香。
青烟袅袅,异香扑鼻,让人的心神瞬间变得无比宁静。
他对着门外的两人吩咐道:“看好我的肉身,七个时辰之内,不要让任何人触碰。”
说完,他双目微闭,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玄奥的法印。
《三一衍道经》心法运转,神魂之力高度凝聚。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入梦!”
随着他一声低喝,一道淡淡的虚影,从他的天灵盖中缓缓升起,正是他的神魂。
玄子叶的神魂离体而出,循着白天在那位老人身上锁定的那丝能量波动,如同一道无形的电波,瞬间跨越了空间的阻隔,向着那片被污染的集体梦境,潜行而去。
要找到那下毒的人,就必须先尝一尝这毒药的滋味!
他要亲自进入这片梦魇,逆流而上,揪出那隐藏在黑暗最深处的……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