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云台山顶,早已换了人间。
曾经那座摇摇欲坠,连风雨都遮不住的破败道观,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崭新的、气势恢宏的仿古建筑群。
青瓦红墙,雕梁画栋,飞檐斗角,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古朴与庄严。虽然为了赶工期,许多精细的雕刻和装饰尚未完成,但主体建筑,尤其是那座巍峨的主殿,已经拔地而起,雄踞于山巅,迎着朝阳,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势。
这一切,都得益于赵卫东那一个亿的香火钱,和玄明师叔那不计成本的疯狂投入,以及刘文博院长带领的顶级团队夜以继日的努力。
而今天,是这座新生道观最重要的一天。
——开光法会。
对于一座道观而言,开光,不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而是将其从一堆冰冷的砖瓦木石,真正点化为承载香火、汇聚愿力、沟通神明的道场的根本。
天还未亮,整个云台观就已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玄明和玄冲两位师叔,难得地换上了崭新的紫色道袍,神情肃穆地站在主殿前的广场上,指挥着众人进行最后的准备。
林子衿和李子真两位师兄,则带着他们的人,在道观外围设立了明暗两道警戒线,确保今日的法会不会受到任何打扰。
那十二名新来的居士,也全都换上了统一的青色道袍。以周浩为首的男弟子们,负责引导陆续上山的香客和村民;以陈雪为首的女弟子们,则在殿内帮忙布置供桌,摆放瓜果香烛。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激动和无比的期待。
就连那三个小师侄孙,也被家里人耳提面命,不许乱跑。赵晓芸收起了她的各种仪器,一脸严肃地扛着一台摄像机,声称要为小师爷记录这历史性的时刻。林浩则穿着一身小号的道袍,像个小大人一样,跟在父亲林子衿身后,努力做出威严的样子。只有李思清,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那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望着那座即将被唤醒的大殿。
卯时末,辰时初,旭日东升,金色的阳光刺破云海,洒满整个山顶。
吉时已到。
“咚——”
一声悠扬、肃穆的钟声,从新建的钟楼上传来,回荡在整个山谷。
-
原本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主殿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吱呀——”
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一个身影,从殿内,迎着朝阳,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还是那个平日里穿着廉价t恤,嘴里叼着草根,一脸懒洋洋的年轻人吗?
此刻的玄子叶,身着一身玄黑为底,金丝银线绣着日月星辰、八卦云纹的庄重法衣。他头戴紫金莲花冠,将一头长发束起,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如海,不见一丝平时的戏谑与懒散。
他就那么静静地走着,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某种玄奥的节点上,明明动作不快,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威严如狱的气场,压得在场数百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这还是咱们那个观主吗?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周浩看得目瞪口呆,小声嘀咕。
“嘘!”旁边的陈雪立刻瞪了他一眼,但她自己的那双美眸里,也充满了震撼和一丝异样的光彩。
玄明和玄冲两位师叔,看着玄子叶此刻的模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欣慰和激动。
这,才是他们茅山上清派嫡传弟子,一观之主,该有的风范!
玄子叶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走到广场中央早已搭建好的九层法坛前,拿起供奉在坛上的桃木剑,遥遥指向天空。
“吉时已到,法会……开始!”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震得人心神一清。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道乐响起,庄严而悠远。
玄子叶手持法剑,脚下踏出玄奥的禹步,围绕着法坛,开始了他作为观主的第一次正式科仪。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剑,都充满了道法自然的美感与威严。
他口中,开始高声诵念开坛咒文。
“九天之上,谓之大罗。玉京金阙,云层峨峨……”
那不再是平日里带着几分少年清朗的声音,而是变得宏大、庄严,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力量,在整个山谷间回荡。
所有听到这声音的人,无论是虔诚的信徒,还是来看热闹的村民,甚至是那些只信科学的工程师,都感觉心头一片宁静,仿佛所有的烦恼和杂念,在这一刻都被洗涤得干干净净。
刘文博院长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拿着一个高精度的分贝仪,看着上面稳定而和谐的声波曲线,嘴里喃喃自语:“不是单纯的声音!这是一种次声波共振!通过特定的频率,直接作用于人的大脑皮层,引发声波的产生……神乎其技!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诵经、踏罡、焚香、祷告……
一系列繁复而庄严的仪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一个时辰后,法会进入了最重要的环节——为神像开光。
玄子叶走上法坛,来到那三尊由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高达三米的崭新三清祖师神像前。
神像雕刻得栩栩如生,却总感觉少了一丝灵性,它们的眼睛,都被一条红布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