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谢清霜,叶榆早已答应要上堂作证供。
故而此刻谢清楹也微微挑眉,目光扫过众人,淡声道。
“将人请进来吧。”
车轮转动的声音传来,谢清楹意外的看了一眼谢清霜,转头发现叶榆是被人用车拉进来的。
谢清楹:……不是说好了让他直接走进来的吗?
谢清霜:我也不知道。
姐妹两人眼神交流,包含了千言万语。
原本的计划是让叶榆直接走进来,吓喻元州一跳,然后再娓娓道来这一切。
叶榆不知道为什么临时反水,依然还是一副尸体模样被人送了进来。
谢清楹沉默的看了一眼并没有尸体的棺椁,灵堂里众人神色各异。
谢清楹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灵堂。
不管了,继续吧。
谢清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有人却抢先开口。
“许娘子这是何意?死人,要怎么开口说话?”
是先前安慰喻元州的那个男人,喻元州是他的上官,眼下并未彻底被咬死,他自然要帮喻元州说话。
谢清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楚溪,她拉住谢清霜的手,神色晦暗的看向楚溪,楚溪却已整个人躲在了喻元州身后。
谢清楹:……实锤了,楚溪,没跑了。
谢清霜给了谢清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假死药只在黑市流通。
而这药也很是霸道,服下需有个喂下解药,才可在七天后苏醒。
如果要在中途将人唤醒,只有施针。
施针之人皆是医术精湛之人,天下没几个人有这样的本事。
很不巧的是,许二叔就是那其中一个。
更不巧的是,喜欢医道的谢清霜跟着她二叔学过。
人都需要一技之长傍身,更需要留一手来保护自己。
谢清霜虽有神医娘子之名,但在民间,救治几户人家多年顽疾便能将名声传出去。
今天谢清霜如果在这里施了针,神医之名坐实。
日后,不管朝廷还是江湖,她都不会再有什么安生日子过。
甚至,还会被人扒出身份,牵连永宁侯府。
谢清楹担心她,谢清霜很清楚这一点。
她顺着谢清楹的目光看去,那位扮演成楚家表妹的平宁郡主整个人藏在人后。
叶榆的事情八成就是她策划的,这位平宁郡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众人的目光犹如实质,充满了怀疑,嘲笑还有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平宁郡主跟秦家娘子交好,谢清霜很是清楚这一点。
很多事情是躲不过去的,蒋老夫人迟迟未归,众人对她的称号早就有所怀疑,若不是谢清楹把她要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只怕已经被人说尽了闲话。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这位平宁郡主到底想要做什么,谢清霜都不允许她对谢清楹下手。
谢清霜放下谢清楹的手,走到叶榆身边。
略扫过一眼,面色苍白,面容平和,状若死人,典型的假死药服用表现。
谢清霜拿出自己装针的布包,对先前说话的那个人微微一笑。
“死生以何界定?阳世尚且有不少行尸走肉。阎王殿走一遭,也未必没有活人。生与死,本就是个人选择与价值的问题。”
“简直荒谬,你是医女,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人觉得不可思议,看着谢清霜的目光都有些惊恐。
“我是大夫,同样我也是个人。
生死而已,叶郎君说的不算,阎王说的也不算,我说的才算。”
谢清霜从布袋里拿出一根针,头微微低垂,伸手落下第一针。
今早晨起时没有太阳,此刻太阳却从云层中走出,吝啬给世间一缕光彩。
谢清霜显然是被偏爱的天命之女,这唯一的一缕阳光都透过窗棂进来,落在她身边。
暖黄色的光打在谢清霜的头发上,连发丝都显得温和了不少。
谢清楹默默看着,突然发现在这本真假千金文中,为什么真千金谢清霜才是女主。
她坚韧自信,不会因为自己的出身而自卑,她信这世间,不会怨天尤人,所以这世间才会偏爱她。
所以,她才是女主。
谢清霜将针扎好,拿出第二根针,沉静到有些冷漠的声音透过人群传到谢清楹的耳朵里。
“既然死人不会说话,那让他活过来不就行了?”
这话说的嚣张,但谢清楹觉得,比话语更权威的是动作。
几针落下之后,谢清霜缓缓收了针,有人是急性子,根本忍不住。
“为何人还未醒?”
谢清霜已经收针,没道理叶榆不醒。
众人议论纷纷,无外非是些废话。
谢清楹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手递给谢清霜。
“你做的很好,到我这边来。”
未等谢清楹把谢清霜拉回去,便有人急不可耐。
谢清楹淡淡的扫了一眼,视线放在楚溪身上,后者似是想做些什么,因着她这一眼便没再动。
谢清楹从谢清霜手中拿过装针的布袋,随意取出一根针,轻声道。
“诸位急什么,投胎尚且需要时间,更何况,这从阎王殿回来的。”
谢清楹把针插到了叶榆手上,心里默念。
三、
二、
一!
下一秒,叶榆的眼睛忽的睁大。
谢清霜之前虽有疑问,此刻却已经懂了。
她上前一步,语气和蔼。
“叶公子,你醒啦,那就开始吧。”
叶榆临时反水,要接受到楚溪的表示后才肯醒。
那她们自然也可以临时反水,原来定好的是由谢清楹说罪证,牵扯出叶榆这个当事人,坐实喻元州的事情,现在……
希望叶榆可以开始他的表演。
叶榆看不清被喻元州挡在身后的楚溪,只能将目光放在谢清楹姐妹二人身上。
他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谢清楹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清了清嗓音,开口。
“叶公子,你给我托梦,让许娘子从阎王手中抢回了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