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箐跟着自家夫君一同去了,出了这样的事,蒋启的脸色自然不太好看,他向众人拱手。
“实是府上招待不周,各位先请回吧。待府上事了,某必携礼登门道歉。”
蒋启这个知州,做的还算过的去,至少这些有名有姓的家族能维持得住面上的和平。
众人对蒋家的事也有些了解,可怜蒋大人做官清正,偏有了这样的女儿和女婿。
蒋启已经开口送客,众人哪敢停留,嘴上说着诸如“希望早日查清楚,还逝者安息。”让蒋大人不必太过担心的话,渐渐携家带口的离开了。
其实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放任何人走。
但死者到底只是个白身,又是因为蒋家女婿友人的身份来赴的宴,算不得在场任何人的家事,恐还要冲撞了在场的各位大人。
这样的事情最是不好说,若叶榆的死与在场各位大人夫人无关最好,到底还能得个公道。
若叶榆的的死与在场众人有关,最后到底怎么办,又是否是清白的死去,谁也不能保证。
毕竟,这世间的公道,向来与人无关,与人所拥有的东西有关。
谢清楹方才也站了起来,赵策站在她身边,神色不明的抓着她的手阻止谢清楹向上。
谢清楹心急则乱,她受过系统的教育,高中活人献祭丝人学校不放假的事情也出过几桩。
那些人会变成那几天的谈资,并且若是地方明显,那段时间甚至会有人特意避开某个地方,愿逝者安息。
可是等到时间一长,新生入学,该用的地方还是照常用,所有的一切,根本不会因为任何人或事而停留。
但是不管是现在所见还是听说的,谢清楹每个都记得清清楚楚,并在每一次路过时想起,希望来生投个好胎。
因为她觉得,这是对生命的敬重。
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而不是笑料。
方才她听到小丫鬟所说,除却人对热闹的天性,还有这些年来已经养成的习惯。
不是俗套的套路,却比套路更让人难过。
不过一会,方才来赴宴的人便走了大半。
蒋启想起赵策这尊大佛,转身致歉。
“将军见谅,府上出了这等事,实是下官照看不周。不若下官派人送将军与夫人先行回房,莫让府中小事扰了大事。”
大事自然是指剿匪,青川寨的势力遍布顺州,宣恩只是老巢。
赵策要彻底解决,自然得在各地安排好人手。
今天赵策刚到,便开了许久的会。
谢清楹说不出什么感受,这事确实与自己无关,但一想到不久前还说过话的人已成尸骨,她却不能真的当做无事发生。
未等谢清楹说话,赵策牵起她的手,吩咐道。
“青川寨中人狡黠,今日之事,不可妄下断语。本将受圣上旨意,前来剿匪,自是一丝一毫都要小心。”
赵策唤来白荪,神情冷峻。
“派人守好小娘子,今晚我与夫人会晚些回去。”
提前离席的,可不止楚溪和叶榆两个。
赵策知道谢清楹急切的想知道什么,与其等她后面七拐八拐的套自己话,不如带着谢清楹一起去看。
蒋启抹了一把冷汗,早听说这威远将军谨慎,却不想到了这个份上。
于蒋启而言,叶榆的死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自家女儿纵有千万般不好,却始终是自己亲生的。
那叶榆长相阴柔,谁知与喻元州到底是什么关系。
叶榆与楚溪二人扰了女儿清静,弄得蒋家笑话满天飞。一个死了,送走另一个自然方便,正好让女儿过上正常的日子。
只是赵策开了口,他作为知州,到底不好随意断案。
“这……”
蒋启想要回拒,就算叶榆不知出身,但发生在他蒋府的事,外人插手,也有些不妥。
“眼下时辰还早,明日之事,又怎么会受今日影响?蒋大人,你说是吧?”
赵策不紧不慢的催促,蒋启不好再回拒,带着蒋夫人在前面带路。
谢清楹状态不好,赵策看了她一眼,手上握的更紧了点。
……
“阿榆……阿榆……怎会如此……”
“小溪,不要怕,阿爹会还叶公子一个公道的,你身子不好,别再哭了……”
一行人走到院子前,哭声,喊声断断续续从里面传来。
蒋夫人自然也听到了动静,听着自家女儿安慰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心一抽一抽的痛。
箐儿被这几人磋磨成这样,现下出了事,还要箐儿去安慰她?
身子不好?成堆的上好药材流水似的往蒋家送,箐儿越来越瘦,楚溪还身子不好?
她身子不要太好!
蒋启也觉得这个样子不太成体统,伸手推门而入。
月亮当空,叶榆一死让整座宅院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院子里唯二的主子蒋箐和喻元州各有各的事情要做。
方才不见了的值班小丫鬟与小厮一齐跪在地上,等候发落。
蒋启的动作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喻元州回头一望,将叶榆的尸体毫无保留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蒋夫人是妇道人家,多年来也算顺风顺水,乍一看这场景有些不忍的别开眼。
蒋启面色的阴沉得可怕,赵策依旧是那看不出情绪的表情,见谢清楹被蒋启阻住了视线,还拉着她移了移位置。
蒋箐自然也看到了自家阿爹阿娘,下一刻,原本被她细声安慰的人倒下来,蒋箐只觉手上一痛,回头一看,惊呼出声。
“表妹!你怎么了?表妹!”
两人毕竟是喻元州带过来的,见楚溪晕倒,也有些慌张,起身过去喊着楚溪。
见几人在自己面前再次闹成一锅粥,蒋启是真的生气了。
“够了!”
众人被他的怒喝吓了一跳,连赵策也带着谢清楹往后退了两步。
“楚娘子是最后一个见过叶公子的人,便先请人过来为她医治……”
话未说完,有小厮从阴影处跑来,沉声报道。
“将军,将军夫人。老爷,夫人,那位神医娘子,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