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方舟被拖拽的力量突然加大，船身开始向黑色拱门的方向倾斜。林舟看见那艘傀儡的胸口晶体正在膨胀，里面的“犹豫”已经凝聚成实体，像团黑色的黏菌，正顺着透明丝线爬向拱门。
“没有时间了。”林舟的目光扫过三个选项，混沌星轨在掌心凝成把钥匙，钥匙的形状与共生纹章的裂痕完全吻合，“老工匠说的第四种选择，不是选项里的任何一个——是‘带着犹豫，走进未知’。”
他抓起金色晶体，将混沌星轨与元初能量同时注入，晶体爆发出的金光在甲板上打开道传送门，门后是片翻滚的紫蓝色迷雾，隐约能看到回声之墟的残破星舰残骸在雾中沉浮。
“阿木，稳定维度方舟的能量，尽量拖延傀儡的行动。”林舟将半块母符塞进阿木手中——那是锁芯重启后自动分离出的碎片，符身的裂痕中流淌着平衡的能量，“用母符碎片的力量暂时屏蔽拱门的吸力，等我信号。”
“你要自己去？”阿木的生之剑挡在传送门前，绿焰中浮现出归墟族战士战死的画面，“回声之墟的意识回声会吞噬心智，就算你有混沌星轨……”
“我们都去的话，维度方舟会失控。”林舟的共生纹章突然与阿木的生之剑产生共鸣，裂痕中的微光在两人之间凝成道细线，“而且筛选者的目标是我——共生纹章里既有混沌星轨，又有与母符的共鸣，他们需要我的‘犹豫’来完善那个交织符号。”
婴儿突然跳上林舟的肩膀，元初能量在他掌心凝成枚反向的漏斗符，贴在林舟的共生纹章上：“元初锚点能帮你区分真实的回声和筛选者的幻象，但最多维持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如果你没出来，我就引爆维度方舟的能量核心，至少能暂时炸毁那座拱门。”
林舟最后看了眼舷窗外的黑色拱门，傀儡的手臂已经举到最高处，紫蓝色的光束正在凝聚。他深吸一口气，踏入传送门的瞬间，听见阿木的怒吼穿透迷雾：“记住老工匠的话，所有犹豫的尽头，都是抉择的开始——我们在星轨的尽头等你！”
迷雾散去时，林舟发现自己站在艘残破的星舰舰桥上，舷窗外是连绵的紫蓝色星云，每个星云中都嵌着透明的茧，茧里的意识体正在重复着生前最后一次犹豫：有的将军在下令冲锋时停顿了半秒，有的工匠在毁掉不合格的造物时迟疑了瞬间，还有个穿着归墟族服饰的少女，在战歌响起时，悄悄将母亲给的护身符藏进了怀里。
“这些都是被筛选者剔除的‘杂质’。”老工匠的声音从金色晶体中传来，晶体表面浮现出回声之墟的地图，最深的位置标注着个闪烁的红点，“但杂质里藏着筛选者最害怕的东西——‘明知会犹豫，依然敢迈出第一步’的勇气。”
舰桥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储藏舱。林舟爬下去时，发现里面堆满了黑色的晶体，每个晶体里都封存着段意识回声，其中一块最大的晶体上，刻着与黑色拱门相同的交织符号，符号中心嵌着枚半透明的钥匙，钥匙的形状……竟与林舟共生纹章上的裂痕完全一致。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钥匙的瞬间，所有黑色晶体同时亮起，无数个意识回声在储藏舱中回荡，汇聚成一句话：“我们放弃了犹豫，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有更想守护的东西。”
共生纹章的裂痕突然剧痛，林舟的意识再次沉入星轨，这次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亿万年前的真实画面：初代工匠在锻造母符时，故意留下了道裂痕，不是技术失误，而是为了让“犹豫”能融入其中，成为平衡恐惧的力量；初代族长在吟唱战歌时，特意加入了段颤抖的旋律，不是技艺不精，而是为了让“恐惧”能与勇气共存。
“筛选者缝合的不是犹豫，是‘犹豫背后的守护’。”林舟猛地攥紧钥匙，钥匙与共生纹章的裂痕完美契合的瞬间，储藏舱剧烈震颤，所有黑色晶体同时炸裂，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道金色的桥梁，通向回声之墟的最深处，“他们害怕的不是犹豫本身，是犹豫之后，依然敢选择守护的文明。”
金色桥梁的尽头，浮现出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插着无数把武器——归墟族的战刀、破界域的齿轮剑、甚至还有记录者使用过的收割器，每把武器上都刻着不同的犹豫：“这刀会不会砍错”“这剑会不会不够锋利”“这样真的能拯救文明吗”。
祭坛的中央，悬浮着块通体透明的晶体，晶体里没有意识回声，只有道不断流转的光，光的颜色与混沌星轨、元初能量、归墟战歌、破界域齿轮四种力量完全相同，流转的轨迹，正是黑色拱门上的交织符号，只是在符号的最中心，多了道与共生纹章裂痕同源的微光。
“这才是第四种选择。”林舟走上祭坛，金色晶体突然融入透明晶体，老工匠的意识体与晶体中的光融为一体，“不是摧毁，不是修复，是‘接纳所有犹豫，让它们成为选择的一部分’——就像这道裂痕，既是弱点，也是让四种力量平衡的关键。”
透明晶体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林舟的共生纹章与晶体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无数个意识回声中的犹豫正在被光净化，转化成温和的能量，顺着金色桥梁流向回声之墟的每个角落。
星轨枢纽的黑色拱门上，交织符号突然剧烈闪烁，紫蓝色的光芒正在被金色取代。那艘傀儡的胸口晶体开始龟裂，里面的“犹豫”化作金色的光丝，融入星轨之中。
但就在光芒最盛的瞬间，透明晶体的中心突然浮现出个微小的影子，影子的形状像只蜷缩的眼睛，瞳孔里映出的，是比筛选者更古老的星轨——那里没有文明，没有意识，只有无数根银色的线，在线的末端，挂着与维度方舟石碑上相同的眼睛齿轮符号。
“还有更古老的存在……”林舟的心脏骤然缩紧，透明晶体传递来的信息让他不寒而栗：筛选者不是源头，他们只是“饲养员”，负责收集足够的“犹豫”，喂养那个蜷缩在星轨尽头的“原初之眼”。
光芒散去时，林舟发现自己站在维度方舟的甲板上，阿木的生之剑插在舷窗旁，绿焰中缠绕着金色的光丝；婴儿正用元初能量修补镜子，镜子里映出的星轨枢纽，黑色拱门已经消失，只留下圈淡淡的紫蓝色光环。
“回声之墟……”阿木的声音带着疲惫。
“暂时安全了。”林舟握紧掌心的透明晶体，晶体中心的原初之眼已经隐去，只留下道旋转的纹路，“但筛选者只是开始，他们背后还有……”
他的话突然卡住，因为他看到婴儿的镜子里，星轨枢纽的紫蓝色光环边缘，出现了无数个微小的眼睛，眼睛的瞳孔里，流淌着与透明晶体中心相同的银色纹路。
金色晶体的碎片从空中落下，老工匠的最后一句话在甲板上回荡：“原初之眼在等‘所有力量平衡的瞬间’，那时它会睁开眼睛，重新定义星轨的规则——而筛选者收集的犹豫，只是唤醒它的第一份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