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
“不后悔？”
“不后悔。”
“好。”
王叔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多问一个字，也没有再说任何劝阻的话。
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绝不会再有任何的更改。
他只是伸出那只布满了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宋澈的肩膀。
然后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道：
“去了外面不比在家里。”
“凡事多留个心眼。”
“别轻易相信任何人，也别委屈了自己。”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身为“华夏仵作”那份独有的骄傲与风骨。
“但是也别忘了，你姓宋，是提刑官宋慈的后人。”
“所以别给咱们华夏的仵作丢人。”
宋澈起身道别，本来已经要走到病房门口了，王建国从牙缝里又挤出一句话：
“臭小子，你可得给老子活着回来。”
离开了医院，宋澈又去了市局总部的地下机房。
一进门一股混杂着泡面、咖啡和机油味的独属于“技术宅”的“芬芳”就扑面而来。
侯明正坐在一排如同怪兽般闪烁着无数指示灯的服务器前。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带出了一连串的残影，屏幕上无数宋澈看不懂的代码如同瀑布般飞速刷新着。
“来了啊。”
侯明没有回头，但他似乎早就知道宋澈会来。
“东西给你准备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键盘上敲下了最后一个回车键。
“嗡——”
机房中央那块最大的全息投影屏幕瞬间亮了起来！
一副覆盖了整个地球的三维动态地图出现在了宋澈的面前！
地图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光点在不停地闪烁着。
“这是我花了三个通宵给你写的‘普罗米修斯’全球监控支援系统。”
侯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只有顶级的黑客在展示自己完美的作品时才会有的骄傲与自信。
“我入侵了全球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民用和警用监控网络。”
“连接了至少十五颗不同国家的低轨道侦察卫星。”
“只要你想，我甚至可以在三分钟之内让你清晰地看到白宫的草坪上有几只蚂蚁在打架。”
他转过头看着宋澈，那总是藏在帽檐下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
“我不能陪你去欧洲。”
“但是……”
他顿了顿说道：
“只要你还在这个星球上。”
“只要那个地方有网络信号。”
“我的眼睛就永远是你的眼睛。”
宋澈把最后的告别留给了林薇。
没有在市局，也没有在任何充满了“公事”意味的场合。
而是在人来人往的江城国际机场。
出发大厅外林薇来送他。
她今天没有穿那身笔挺的警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很普通的黑色的风衣，这让她看上去少了一分刑警队长的“飒爽”，多了一分普通女孩的“柔软”。
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看着远处那架即将起飞的银色客机谁都没有说话，仿佛所有的言语在这一刻都显得有些多余。
过了很久。
“那边冷。”
林薇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温柔。
“多穿点。”
“嗯。”
宋澈应了一声。
“钱够吗？”
“够。”
“证件都带齐了吗？”
“齐了。”
一段有些笨拙的对话，像极了一对即将面临远别的普通情侣，而不是两个曾经在地狱里并肩作战的生死搭档。
终于机场的广播里响起了催促旅客登机的声音，离别的时刻到了。
宋澈转过身看向林薇。
“林薇，我该走了。”
林薇没有说话，她默默地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用红绳穿着的东西，看上去像一个护身符，只是里面包裹着的不是什么请来的符纸，而是一枚冰冷的弹头。
那是有一次执行任务，王建国为了保护宋澈而身中数枪，医生从他的体内取出的其中一颗子弹。
她将这个对她，对宋澈，对专案组所有人都意义非凡的“护身符”轻轻地塞进了宋澈胸前的口袋里。
然后她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林薇那双总是充满了锐利与坚毅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舍。
“宋澈。”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活下来。”
“我等你回来。”
宋澈独自一人走过了长长的安检通道。
他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因为他知道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孩一定还站在原地看着他。
他登上了那架即将飞往风雪之国的航班，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飞机缓缓地滑行，加速，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上了云霄。
他靠在窗边看着下方那座越来越小的，他和她用生命守护过的城市，眼神中没有丝毫的迷茫与恐惧，只有前所未有的坚定。
十二执灯人，还有【双子座】，我来了。